她卻沒在意,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悅里。
悅園里的秋后算賬才剛剛開始。
王曼青著人去找小公子,這廂又捋起明悅的衣袖查看,果見上面好幾道明顯的鞭痕。
心疼得眼都紅了。
她氣道:“你怎么這么蠢笨,就算不還手,還不會避么,居然全讓她招呼到你身上來的。”
吉祥在一邊道:“小小姐是怕你們為難,才忍的,也沒想到那老刁奴竟然越來越過分。”
“我往日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阿雁也是又氣又恨鐵不成鋼:“不要將吃虧當福氣,自己都護不好自己,又要如何護人。”
明悅自知這虧吃得窩囊,只得搖著她們的小臂撒嬌:“明悅知錯了,沒有下次了。娘親、嫂嫂,這傷好疼,快給我呼呼。”
王曼青擔心道:“叫大夫看看,開些活血化瘀的藥,也不知道這種傷留不留印子。”
“留印不至于,受罪是跑不了。”她睨了小女兒一眼:“看你往后還犯不犯這種傻。”
明悅嬌聲道:“不犯了不犯了。”
院子外明義小心道:“犯什么傻?誰犯傻?”
阿雁往外看,院里不知何時進來一個芝蘭玉樹的少年郎。
八歲的明義身高隨父兄,已有了少年人的模樣,今日著一套淺云色圓領竹紋廣袖長袍半
臂,長發高高束起,飾以同色長錦帶飄在身后隨風揚起。
端的是公子端方,陌上無雙。
他前頭才戲耍了那個教導的老嬤嬤,躲到樹上沒多會就被人找到,說是他嫂嫂找她。
便料定定然是那老嬤嬤去長嫂處告了狀。他敢動手,便不怕她告,打定主意要過來同那老東西理論一番。
一進院子,見娘親也在,便怵了。
嫂嫂待他溫柔,說教也舍不得說重話,他再耍個賴,天大的事也過了。
娘親卻不管這些,凡他犯了事,必須是要吃一頓排頭。她說男孩子皮實耐造揍不壞,不揍才會壞。
這會只得歇了那同人理論的心思,規規矩矩行禮問安。
卻聽他娘說:“你看看,聰明的小公子來了,都是我生的,人家怎么就懂得護住自己,你個不爭氣的。”
他抬眸看去,一眼見妹妹手上的刺眼的傷痕。
便忘了什么規矩禮儀,猴一樣霎時竄到眾人跟前,捉住她那小臂,厲聲問:“誰干的?!”
阿雁被他這一下弄得硬是愣了下,故意道:“有沒有可能是我揍的。”
明義死死盯著那痕,頭也不抬:“不可能,她不是我,不扛揍。”
阿雁真不知該夸他聰明呢,還是該夸他聰明呢?
索性去訓那個小的:“你自己看看,明義都知道,連我都舍不得動你一下,你讓一個奴才欺負成這樣。”
明義登時炸了:“是京里來的老東西干的是吧?我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玩
意!還教導,教導個屁,就是打著個恍子名目張膽給我們下馬威。”
他氣得跳腳,四個兄弟,就這么一個寶貝妹妹,咽糠吃野菜的時候,她碗里的粥都要比旁人多兩口。
如今倒叫一個老奴才欺負了去,簡直比欺負他還叫他難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