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碼頭，人潮熙熙攘攘，這會是晌午，有兩艘船靠岸。
阿雁兩手空空，跟著人流下了船。在船上她已經問清雇車的地兒，只需雇輛車換行官道，一日后便可抵達。
也不知道老太君人身體現下怎么樣了？若是她在，一直用系統的水養著，興許還能榮養上幾年，怎么也不會這么快就到了要全國問醫的程度。
明知生老病死之事，不為外力能阻，還是為生命無常而噓吁。
她埋頭走著，渾然不覺有道視線，從她下船起，就緊隨著她。
直到旁邊驟然多了個同行的人，阿雁才驚覺回神，正要斥一句，回頭時，一張微染風霜的俊臉闖入視線。
“你……”她一時窒住。
“還在生氣？”男人低聲道，看向她的眼里帶著不自覺的寵溺，還有幾分……新奇。
阿雁撇開頭，別以為他來接，事情就可以當沒發生過。
等老太君好了，她照樣尋機會跑。
男人伸手，攬著她的肩，將人一把勾近。
外人乍看，只覺得是兩個身份不同的要好男子，勾肩搭背的說話兒。
“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的做甚？”
男人瞧著她，目下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車雇好了，你隨我來。”
事實上將人帶回去，并沒有他想的那般不易。可能是這本來就在阿雁計劃之中，她也一心只想快點回到將府。
因而不用她再費心尋車，反而樂享其成。
直到二人在車內面對面坐定，氣氛才微妙起來。
“祖母還好吧？”阿雁不自然地，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顧柏冬要將她拉到身邊，被她掙扎著拒絕了。
前者露出一臉倦容，個中還有幾分受傷，低沉道：“你不愿我碰你？”
阿雁本想直接了當說“對”，一抬眸，被他的神色唬住。心說，他做甚這副死樣子，明明現在是她在生氣。
但是他一貫剛毅沉穩，幾乎沒有這樣的時候，心里到底懸著，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才叫他將這一面坦露于人前？
她愣了半晌，才期期艾艾道：“你怎么了，老太君很不好？”
顧柏冬趁她忘了拒絕，將人拉到身邊，將頭親密地挨到她頸間。
語氣疲倦無力，失落至極：“祖母很不好，你也不要我。”
一時間，滔天的罪惡感淹沒了阿雁。
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大耳巴子，什么時候跑不可以，偏偏選這個時候。
她側身小心地抱著對方，“祖母會沒事的，你要寬心。”
“你也不想要我了。”
“胡說，我這不是回來了么，我只是、、只是、只是想散散心，現下散完心回來了。”阿雁有幾分底氣不足。
“當真？”
“自然是真。”
她懷里的人抬起頭，直直與她對視：“你騙人。”
“我怎么騙人了。”
“你敢說你以后都不會再丟下我。”
阿雁一陣惡寒，生生被噎住，稍頃才干巴巴開口：“這話怎么說的，你公事繁忙，你我總不能粘在一塊兒吧。”
后者眸子一亮，“那我忙公事的時候，你在府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