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殿下,心里是最看重娘娘的。”銀月見主子高興,也跟著高興。
五皇子又喝下一碗,才打住,微微往寶妃那邊靠了一點,斂了方才的笑意,神情略有些悲戚。
“想不到外曾祖父會跟著外曾祖母一起去了,感情上實在叫人難以承受。”
見寶妃眼眶一紅,有些慌神,忙握住她的手:“兒臣那日進府叩拜,孝子賢孫,濟濟一堂,舅舅撐起大梁,表兄弟們也大多出眾。”
五皇子直視他母親的眼睛,滿臉孺慕,“兒子不才,覺得人生到盡頭,這也算喜事一樁,母妃切莫因此過分哀思。”
寶妃另一只手搭在兒子的手背上,克制著情緒欣慰頷首應是。
“母妃曉得。”
又問:“立儲的事,你舅舅怎么說?”
前者壓低聲音:“舅舅對東宮那位……”他做個手勢。
寶妃一副了然的表情,“她母族勢大,又經營多年,除了皇兒你,立誰她都能坐穩太后之位。”
“想來父皇立儲的旨意快要下了,屆時中宮那邊不知會如何,不過咱們倒也不急,九姐的去向還在舅母手上,總是有牽制。”
寶妃沉下臉,皇后與她不睦,總是明面上的,明槍易躲。她想起在勤政殿外聽到對話,上位的那位才是最毒的暗箭,若不是她恰巧聽到,實難防范。
她做夢也想不到,如今這局面,皇室純正血脈就這一滴,都不能讓他定下心意。
但這些皇兒不必知道,她這個做母親的,自要替他料理。
兩母子說完正事,又扯了幾句閑話,五皇子才將他母妃送了出來。
看著她們慢慢走遠,五皇子才打了個手勢,下一刻,從暗處閃出一人,一身黑衣宮侍打扮,長相亦普通,丟到人堆里就認不出的那種。
他躬身恭敬道:“殿下請吩咐。”
“去查一下,母妃從何處來,都發生過什么事,尤其是父皇那邊,仔細查探。”
那人領命而去,沒多會,就陷在來往的宮人中,分辨不出。
五皇子垂下眼斂,面色已轉作陰沉。
他日前本要出宮送別外曾祖母,連帶處理其它事務,今日原計劃是不能及時回宮的。
八珍湯需得提前一日半準備材料煮制,所以這湯定然不是專為他做的。
宮里除了他,還能讓母妃親自洗手做羹湯的人,只有一位。
若是那位……
五皇子負手往隔了幾座宮宇的勤政殿遠眺,眸光幽深如暗潭。
顧寶珠回到自己宮里,那股子郁氣也在見兒子逐漸穩重的表現,而疏散不少。
“你找人去皇后那邊打聽打聽,看看到底是泡制的什么貨色,竟敢覬覦我兒的那個位子。”
銀月應聲,自去尋合適的人辦事。
殿內寶妃冷若冰霜,她憋屈隱忍二十年,如今也到了該算總賬的時候。
宮內危機四伏,宮外京郊十里之外,阿雁從車上跳下。
映雪上前替她掖好兜帽,便自覺留在原地,沒有跟上前。
與馬車隔著數十步之距處,迎風立著兩名粗布麻衣的女子,從面容上不難分辨是母女倆。
梳著尋常百姓常見的婦人髻,各包了塊隨處可見的素色頭巾。
她們都挎了個小小的報復,見阿雁出現時,均眸子一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