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容起身,邊道:“我請管家代備了一份薄禮,權報嬤嬤當日以禮相待的恩情,萬望嬤嬤不要推卻,我尚有事忙,你請便吧。”
她言罷輕移鏈步往門口處走,余婆子跪在那并不敢出聲留人。
阿雁交待了陳伯幾句,自回了歸暮苑。
一路上她存著疑,想來顧柏冬一早知道余嬤嬤的來意,但放任她出去見又不與她交底,是個什么意思?
近歸暮苑時,遠遠見到幾父子果然在院子里擺開了架勢,玩起投壺。
阿元不知幾時也往前頭來了,他正投中,明悅與天青拍著手大聲喝采
明悅:“是雙耳,好!”
明禮不甘示弱,取了箭欲擲。明悅適時喊了聲:“母親。”
明禮的箭正脫手,轉頭望來,那箭偏了方向。
“呀,怎么偏啦。”小姑娘笑得狡詰。
“父親——”明禮回頭欲尋個公道,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罷了,自己做阿兄的,還真能跟小妹掰扯這些不成?
幾個小輩一起與阿雁打了招呼,阿元才笑道:“禮公子這支不作數,重來。”
阿雁笑行過去,在顧柏冬身邊站定,男人貼心道:“著人給你搬張椅出來?”
她搖搖頭:“不至于。”
又悄聲道:“余嬤嬤那個干女兒是什么路數。”
“干女兒?”顧柏冬挑眉:“她這樣說?”
“不是嗎?”
“她若說是便是吧,那女子是給前太子留血脈的,圣上念其無后,特意挑了個女子,賜毒前送進了天牢。”
阿雁有點理不清,“他本有后,圣上下令抹殺了,如今因何又用這種方式給他留一滴血脈?”
“當然是有說法的,抹殺的已經識人性了,如今這滴血脈如何能比?”
她心下嘆氣,可不敢這樣樂觀,經常看武俠小說的都知道,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
這種情況下留下的血脈,往往就像是氣運之子,掀翻整個王朝都不是沒有可能。
“自來如此嗎?”
“歷朝歷代都有這樣的事。殺了的叫以正國法,留下的這滴血脈,叫承其香火,為了保存皇族血脈的完整性。”
阿雁便不再說什么。
良久,男人聽到她喃喃自語:“你一開始就知道她的來意,也知道我會拒了她?”
“拒不拒,都無所謂,不管她人在哪里,都會在我眼皮子下,以后明智也會留意。”
顧柏冬側頭看著她:“他若尋常長大,尋常過日子便罷了,若是有異動,這一滴血脈便算白留了。”
阿雁就知道,大位之爭,怎會容得下這種閃失。
這個朝代,光是保證能順利生下來,成活,就已經很難,難怪余婆子會找上她。
目前的形勢,余婆子剩余的人脈圈里,唯有她的身份地位,能最大限度保證該女子順利生下孩子。
她是前太子的最忠心的仆人,自會想盡法子,保證他留后成功。
這大概也是圣上會留她一命的原因。
換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保證對此事全力以赴。
“不過,我確實認為你會拒了她。”
“嗯?”
“一般的婦人可能會心軟,你不會。”他語氣篤定,料定結果不會偏離他的猜測。
阿雁心漏跳了一拍,驚詫側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