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猙獰著臉,拎著鞭子沖進炮兵的隊列當中,對著一門火炮面前的十幾個兵,劈頭蓋臉的猛抽。
啪啪啪!
唰唰唰!
挨了鞭子的士卒連叫都不敢叫,更是不敢躲。
“說他娘八百遍了!”
李老歪罵道,“炮打完了之后要復位,這他娘的離剛才的炮位都八百尺了,能打準嗎?你撒尿不對準痰盂,能尿進去嗎?”
“還有你!”
他又是一陣拳打腳踢,“說他娘一萬回了,放一炮之后擦炮膛....你擦了嗎?”
“還有你狗日的!”
“實心彈和鐵砂彈裝的藥能一樣嗎?實心彈是打遠,鐵砂是打進,我曹你姥姥....你耳朵是擺設?”
“哈哈哈!”
遠處總兵官大帳之下,李景隆端著茶盞輕聲的笑。
“那個....”
甘州衛的指揮僉事,熊本堂腆著臉笑道,“兄弟們使喚刀槍弓箭是好手...這火炮火銃畢竟還是...新鮮玩意!再說都是鄉下人,腦袋瓷愣,轉不過彎來!”
“無妨!”
李景隆難得一身蟒袍,放下茶盞笑道,“練兵嘛,慢慢來!多使幾回熟能生巧就好了!”
見總兵官不怪罪那些笨手笨腳的兄弟,還有那些就知道打仗時候光著膀子拎著鬼頭刀往前沖的基層軍官們,熊本堂心中長出一口氣。
曹國公練兵的花樣也忒多了。
平日隊列,但凡隊伍之中有一人順拐,那這一隊的晚飯就沒了!
當兵的他娘的走那么齊整干甚?
從四五萬大軍之中,選了一萬五千走的最齊整的,人人都換上火銃了。
鐵管子下面可以加上一尺來長的三棱刀,扛在肩膀上跟著鎖拿聲行軍。行軍途中,還要根據旗號和鎖吶聲,編換陣型。
什么一列二列三列
縱列方陣,橫列方陣,左轉右轉。
空心方陣,四四方方。
遭娘瘟的轉的腦仁都疼!
打仗也跟過去打仗不一樣!
過去不管是誰帶兵,就是步兵沖了騎兵沖就完了!
把錢給足,把飯給足,再許諾兄弟們破城之后隨便搶,兄弟們嗷嗷叫著就沖上去了。
可曹國公卻不許!
炮兵在前,后面是步兵,再后面是騎兵。
炮兵開炮轟,步兵慢慢壓上去,然后三列火銃對著前邊砰砰放槍。
這邊放槍的同時,騎兵在另一邊開始準備迂回包抄。
火銃槍放完了,長槍刀斧手再沖。
他們沖的時候,騎兵也必須從敵人的肋部扎進去。
娘的!
這哪是打仗?
比考狀元還他娘的難呢!
不過心中腹誹歸腹誹,但當甘州衛這些丘八,在見識到火器的威力,以及戰列的好處之后,操練起手下的兒郎來,一個比一個狠。
都是打了一輩子仗的,能看不出來這練兵的好處嗎?
別的不說,就說火銃兵的方陣,三列射擊,同時不斷變換陣型調整前槍口。真要是面對韃子的騎兵,他們有多少死多少,壓根就沖不過來。
“媽的!”
這時,剛大罵完士卒的李老歪罵罵咧咧的進帳,端了一碗涼茶咕嚕咕嚕的就灌下去。
然后一抹嘴,“公爺,這些兵可比京營的良家子笨多了!”
“笨點好不好?”
李景隆笑笑,“非要弄那么多兵油子?”
“也對!”
李老歪點頭笑道,“當兵的越笨越好!考秀才的才滿肚子都是心眼呢!”
“選五千隊列走的齊整的!”
李景隆看著訓練的士卒們,又道,“穿上新的戰甲戰襖,火銃火火炮刀槍都擦亮!”
“爺,您是要?”李老歪低聲道,“打誰去?”
“整天就想著打打殺殺,就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李景隆笑罵道,“關西七衛還有吐蕃烏斯藏的人馬上就到了!”說著,他冷哼一聲,“到時候爺讓他們看看,什么叫強軍!讓他們自己心里掂量掂量,他們手下那些烏合之眾,怎么跟咱們比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