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和張濟名雖為叔侄,可義為父子,鄒氏作為他的嬸嬸,自是如同他的母親一般無二。于是在張濟為李傕、郭汜所害,鄒氏寡居的當下,張繡像是侍奉母親一般的侍奉著鄒氏,不使鄒氏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以致他的叔叔張濟于九泉之下不安。
“阿繡,我這里一切安好,無需掛念,你用不上每日問安,但一心為大司馬做事即可。”鄒氏聲音有如叮咚的清泉一般,她打量著身著武服,頭戴鹖冠的張繡,少年意氣,自是有一股子英武之氣,作為長輩的她心中頓時有些欣慰。
見著張繡的衣角略有皺褶,鄒氏上前為張繡整理了下衣角,殷勤的囑咐道:“大司馬不嫌棄你的出身,如此這般的重用于你,且因你擒殺李傕一事,向朝廷表功以你為萬歲亭侯,恩寵殊遇如此,可謂是世間少有的明主……阿繡,你需好生奉事,斷不可有一二疏漏,以致大司馬有所失望。”
“嬸母不言,侄兒亦是明白的,今生今世,侄兒但追隨侍奉大司馬左右,無有二心,盡效犬馬之勞。”張繡神色鄭重其事,他應下了鄒氏的教誨。
“嗯,去吧,大司馬大會眾將,不可遲到。”鄒氏整理好了張繡的衣角上的褶皺,她揮了揮手,讓張繡盡早赴會,不要落于人后,讓他人以為張繡驕橫。
“是。”張繡點頭應諾,他向著鄒氏行禮,倒退幾步后轉身向著院門走去。
望著張繡離去的背影,鄒氏莫名想起了她的亡夫張濟,張繡的身姿和張濟甚是相仿,十中有九處近乎一模一樣,看著張繡的背影,她仿佛看到了她的亡夫張濟。
目送張繡離去后,鄒氏轉身向著屋內走去,入得屋內,她先是向著張濟的靈位牌上了三炷香,而后她開口言道:“夫君,阿繡如今越發有出息了,前面擒殺李傕,親手為你報仇,后得拜萬歲亭侯,成了君侯了都,夫君你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說到這里,鄒氏抽泣了一二聲,失去夫君張濟,寡居陳倉,她心中甚是凄婉悲涼、有心如死灰之狀,所以未曾隨張濟而去,不過是顧念張繡罷了。
陳倉縣寺。
縣寺的議事大堂內,上首的位置空缺,大司馬、行車騎將軍事劉璋此刻還未趕赴這里,然堂下,不時有將校踏入,按照預先布置好的位置落座。
中郎將、萬歲亭侯張繡眼下也來到了這里,早早的入了座,靜候劉璋的到來,同劉璋麾下將校,他卻是沒有太多的交情,不過點頭之交,所以他未曾同在場諸將一般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只靜默在座位上。
“喏,那人便是張繡,少年君侯。”
張繡耳尖,他聽到周遭傳來一聲低語,卻是談及到了他。
“這小子當真是好運,聽聞當時李傕從黃白城逃脫,兵分兩路,張驍騎(任)于是分派張繡去追了一路,恰好李傕就在張繡所追擊的這一隊分兵中,被張繡撈到了一個萬歲亭侯。”
“也是他的本事,李傕狡黠悍勇,不是一般人能擒殺的,張繡能擒殺李傕,足以說明此子甚是驍勇,非同凡俗。”
“切,李榷當時窮途末路,只一味的逃脫求生,哪里還有什么戰心,張繡擒殺李傕,算不得什么本事……況且擒殺李傕所得的君侯之位,合該張驍騎得了才是,他張繡一介新降之人,如何承的起這等大功。”
張繡聽著這二人私下里點評自己,言語上有些不善,他卻是并沒有因而動怒,作為一介新降之人,在劉璋麾下立足未穩,這時候他不太好同劉璋帳下的舊人起沖突,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他恐是要成為孤家寡人了。
其次,對于擒殺李傕、得拜萬歲亭侯一事,張繡心中自感有些僥幸,正如那二人竊竊私語所言,這等大功,不該他這位新降之人承接,他沒有這等的實力,理應由宿將張任所獲,他只在旁協助擒殺李傕,手刃仇人即可。
此外他猝然之間收得大功,得拜萬歲亭侯,加之新降之人的身份,難免會有一二心胸狹隘之人閑言碎語幾句,似方才二人這等的話,張繡聽到過兩三次了,他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佑維,你來到的倒是早啊!”正在閉目養神的張繡,他忽的聽聞到了一聲極為熟悉的聲音,連忙睜開雙目兼之起身的他,向著面前發聲的張任拱手致禮道:“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