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圍墻內,一股說不出來的難聞味道迎面而來,不知是牛馬糞味,還是生活垃圾的酸臭味,總之一股說不出的味道,整個墩內可說用骯臟,污穢來形容。
也是,一個不大的空間,連墩軍家口數算在內,十幾個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在內中,而這些墩軍們又不是什么高雅人士,自然對衛生不是那么講究,這讓里面是垃圾滿地,蚊蠅橫飛,讓人眉頭大皺。說實在,對這墩內的環境,王斗直到現在還未適應。
沿著圍墻內,左側筑有一排的墩軍住房,住房旁有一口水井,不過井水早己干涸。
在圍墻的右側,還有羊馬圈與倉房等建筑,堆放著一些墩臺物質。此外在正對著門口的墩臺旁,更豎立著一塊石碑,上面記載著靖邊墩守軍與妻口姓名,此外還詳列著墩內火器,器械,家具等情況:
“……靖邊墩守軍七人,計有夜不收兩名:韓朝、韓仲。墩軍五名口:鐘大用,妻王氏。楊通,妻劉氏。齊天良,妻陶氏。馬名,妻石氏。王斗。家具:鍋七口,缸七只,碟十四個,碗十四個。火器:鉤頭炮一個,線槍一桿,大銃一個,三眼銃一把,子藥火線全。器械:軍每人弓一張,刀槍一把,箭三十支。……軍旗一面,旗桿兩根,扯旗繩兩副,燈籠三盞,梆鈴一副,軟梯一架,柴堆五座,煙皂五座,擂石二十堆,牛馬狼糞全……”
這種石碑在大明每座墩臺都有設立,用意是防止守墩軍士逃跑及日后如數驗收,而每位墩軍妻室的隨同居住,是出于讓守墩軍士安心戍守的考量。
在王斗挑水進來時,墩軍齊天良、馬名,還有夜不收韓朝、韓仲幾人正或蹲或靠在石碑這邊閑聊,余者他們妻室陶氏、石氏還有楊通妻劉氏等幾個婦人正在旁晾曬衣服,一邊說著話。
與王斗一樣,這些人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破爛爛,上面布滿補丁,幾個男子除了他們身上表明身份的腰牌與鴛鴦戰襖外,說他們是軍人,還真不象。除了韓朝、韓仲兄弟二人,齊天良、馬名與幾個婦人更是面有菜色,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相比他們,王斗會好一些,至少不會象他們那樣面黃肌瘦,蓬頭垢面,衣衫不潔。
見王斗進來,各人都是笑著看向他,似乎在無聊的日子中有了些取樂的東西。方才對王斗大叫的那人正是韓仲,今年二十一歲,算是墩內年紀最小的人,平日里性情粗豪,頗有些好勇斗狠的味道,加上他的哥哥韓朝身手也是了得,所以二人在墩內地位頗高,平日里就算甲長鐘大用也是對他們客客氣氣。
此時韓仲身子半靠在墩臺夯土上,一只腳架在石碑上,一邊做著無聊的抖動動作,他的哥哥韓朝則是雙手抱懷,懶洋洋地依在夯臺上閉目養神,似睡非睡的樣子,見王斗進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又將眼睛閉上。
見王斗挑著水忽哧忽哧從自己身旁走過,理都懶得理自己,韓仲不由睜大牛眼,奇怪地叫道:“喂,王大傻子,剛才我和你說話呢,你怎么不回個話?”
眾人都是笑起來,一旁馬名的妻子石氏是個厚道人,她一邊將衣裳晾在繩上,一邊笑道:“韓小哥兒,你就不要取笑王哥兒了,人家整日挑水干活,也是不易。”
幾人笑樂了幾句,齊天良道:“不要理那鱉蛋,咱們接著說咱們的……對了,剛才我說到哪了?”
……
王斗來到那排墩軍居房前面,將水倒入了甲長鐘大用屋前的水缸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