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道:“大人厚愛,卑職感激涕零,然休妻再娶,此事決無可能。”
紀世維連說幾聲好,他拿起身旁的茶盞要喝茶,卻是雙手顫抖,怎么也遞不到自己口中。
這時一個男子上前對王斗施禮道:“王守備有禮。”
王斗看這個男子相貌堂堂,年不到三十,長得與紀世維有幾分相似,雙目閃動中,頗有精明之色。
王斗出保安州時,紀君嬌曾與他仔細言明自己家內之事,看他的樣子,王斗知道此人是紀世維的長子紀伯清,聽聞他今年二十六歲,舉人出身,任著廣昌縣知縣的職位,也算是年輕有為。
紀世維三子五女,只有紀伯清與紀君嬌是嫡出,余者子女都是小妾所生。
王斗還禮道:“想必這位便是君嬌的大哥吧,下官有禮。”
紀伯清微笑道:“五妹確是對你傾心,連這個事也與你說了。”
他道:“五妹如何與你相識,如何到你府上,此事我暫且不提。不過她對你傾心,你又豈可負她?她堂堂一巡撫府上出身的女子,正室大婦,自是必然!難道王守備認為我妹妹許你為妻,還會委曲你不成?”
說到這里,他語中頗有森然之意。
對王斗,紀伯清其實頗有好感,拋去文武之爭,王斗奇跡般崛起,他在保安州所作所為,也讓紀伯清贊嘆不己,自認自己無法做到。不過關系到自己妹妹的幸福,便是他對王斗再有好感,該說的話,他也毫不顧慮地說出口。
紀世維二兒子紀仲崑也上前道:“王守備,我大哥言之有理,多少人為了攀上我們紀家踏破了門,你可要想好了。”
頓了頓,他又吐出一句話:“更不談,你只是一個武人。”
紀仲崑臉上頗有傲然之意,他在延慶州擔任吏目,平日也與延慶州知州吳植之子吳略交好,自己妹妹與吳略黃了,讓他痛心不己,也越發看王斗不順眼,此時話中的輕蔑之意怎么也隱藏不住。
王斗看了他一眼,平靜地道:“我自然會善待令妹,卻也不是為了攀龍附鳳。”
他轉向紀世維道:“大人,恕下官直言,您高居巡撫之位,又與下官又有何干系?難道大人認為下官與令嬡相識,是為了仰仗您的蔭庇與抬舉?”
他道:“下官一普通墩軍出身,雖有各位上官的抬舉,卻也是下官拿命博來的前程。”
他道:“大人知道,崇禎七年與崇禎九年,沒有下官斬獲的十顆東奴首級與二百八十余顆東奴首級,您想高居巡撫之位,怕也困難。我現在的守備官職,也是下官應得的,下官將來若有更高的前程,也是下官自己的努力,不需要靠任何人的蔭庇與抬舉。”
他淡淡地掃了紀仲崑一眼:“至于下官的武人身份,眼下大明多事之秋,下官一個會帶兵打仗的武將,未必就會差于文人了。巡撫大人未必將來就會用不上下官。”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有朝一日,或許巡撫大人會以為讓君嬌跟隨我,是個英明的決定。”
他此時連卑職都懶得說了,直接說口氣更為平等的下官。他聽場中各人語氣高傲,就算以紀伯清最為客氣,也飽含恩賜之意,自己若不言明自己的優勢,定會被他們看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