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宣大有意令王斗操練五千新軍,但這監督的大權,當然是在馬國璽的手中,而自己負責籌措新軍的糧餉,話語權也極重。特別是民政,雖然分守參將名義上有屯田的權力,但事實上,這權力己經大部分集中在當地兵備手中。
故郭士同有此一問。
馬國璽沉思良久,呵呵一笑:“此事重大,需從長計議,文武一體,還是待見了王將軍再作定斷吧。”
“又是從長計議,幕氣之極。”
郭士同內心再次冷哼一下:“邀媚武人,閹黨余孽,素無為國之心。”
他起身向馬國璽施了一禮:“下官還有公事要辦,就此告辭。”
看著郭士同離去的背影,馬國璽瞇起了眼睛。
作為薛國觀的門生,“閹黨”余孽,馬國璽等薛系人向有“素仇東林”的名聲,馬國璽入官場多年,在崇禎年間,大部分是夾著尾巴做人。直到前些日時來運轉,薛國觀再度出山,得皇帝重用,視為溫體仁第二。
水漲船高,他們這些門生故吏也相繼被薛國觀提拔上來,馬國璽在提刑按察使司熬了多年,第一次被提到一路兵備重任上來。馬國璽欣喜若狂的同時,處事也更為沉穩。
對他而言,“安全”第一,畢竟自己年歲漸大,離致仕的時日不遠,安全熬過這幾年是最重要的,有沒有政績在其次——當然有政績更好,但凡事需以穩妥為上,不見兔子不撒鷹。
他的口頭禪便是:“此事,需從長計議。”
圍繞這個目標,馬國璽輕易難下決斷,素以不變應萬變之策應對一切。對同僚下屬,他總是如沐春風,和藹可親,也最大限度放權,在東路各官中,贏得了“親和”、“不攬權”等一系列美名。
大明“無為而治”老官僚的典型代表。
今日郭士同來訪,他的心思馬國璽如何不明白?那王斗他潛心關注過。不是個普通的武人,郭士同想讓自己當這個挑事之人……
馬國璽冷哼一聲,閉目養神起來:“郭士同心思狹隘,功名之心熱切。那王斗也不是個好相與之人。就讓他二人爭個你死我活吧,老夫穩坐釣魚臺。”
……
大明宣府鎮身為九鎮之首,素有“京師鎖鑰”、“九邊沖要數宣府”之說,宣府教場更是天下聞名。
此時在教場上,金戈交鳴。人喊馬嘶,密密麻麻的甲胄之士正在操練,喊聲振天。
一個高大壯實,年近五十,身罩戰袍的將官穩穩站在那。他一張國字臉,滿是風霜之色,顧盼間極有威嚴氣度。他靜靜看著麾下將士操練。肅立良久仍是一動不動。
在他身旁,簇擁著大群頂盔披甲的將官及護衛,同樣一動不動,不發聲一言。
將官深沉立了良久。他身旁一個年在四十余,身材壯實得有若方形一樣的副將興奮地道:“軍門,經去年一戰,加上我正兵營奪得大量銀兩馬匹,兒郎們衣食充足,我正兵營的戰力,比以前高了數籌,當在九邊穩排第一。”
該將滿臉的刀傷疤痕,聲音如雷,正是楊國柱的中軍親將郭英賢。
那個肅立的老將。自然便是鎮朔將軍,宣府鎮總兵官楊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