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帝不是要用西元,余煌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紀元之事關乎正統,他作為一個讀書人,當然不愿采用一個宗教的紀元。甚至在余煌看來,皇帝口中就不應該出現這個詞,以免影響正統。
不過,聽到皇帝讓自己要制定一個紀元,余煌頓時為難道:
“臣無能,無法推算出來。”
“陛下宜召集禮臣、大儒,確定紀元元年。”
被余煌的反應所驚,朱由檢覺得這件事情不能輕率。但他又擔心討論下去,民間會有人拿來做文章,遂道:
“這件事情確實需要慎重,朕要去祭告天地祖宗,希望能有所回應。”
“禮部和翰林院官員也可討論一二,明日朝議確定。”
心中已決定不管討論的結果如何,自己都要以天子名義定下這件事情。免得即將爆發的流賊之亂,會有人喊出“歲在甲子”之類的口號。
臨走之前,還發出一道口諭:
“張居正重立起居注有功,蔭一位后人起居舍人。”
“讓內閣擬旨,發給張居正后人。”
這條口諭和余煌奉命創作的三篇文章、以及確定紀元的事情傳到外朝后,不說引起了軒然大波,卻也讓很多人心思浮動。尤其是恩蔭張居正后人,讓很多人覺得,新皇帝推崇張居正。
不過,因為是以張居正重立起居注有功的名義,朝臣也說不出反對來。畢竟起居注能夠對皇帝有所約束,這對官員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而且張居正的政敵已經死了,他本人更是在天啟二年平反,恢復故官,準予葬祭。無論是閣臣還是科道,都不會不開眼的反對,阻撓這次恩蔭。
人們討論更多的,還是朱由檢命余煌寫的文章:
“陛下熟知禮法,遵循古禮,‘二名不偏諱’之說,實是圣賢本意。昔年唐太宗有《二名不偏諱令》,陛下雖未正式發出諭令,卻命余狀元做文章,圣意盡在其中矣!”
“唐太宗雖有《二名不偏諱令》,但是唐朝的人,可沒怎么遵循。要不民部為何改為戶部?李世績又為何成了李績?”
“更奇特的是李賀,因為他的父親李晉肅的‘晉’與進士的‘進’犯嫌名,就被人說需要避諱不能考進士,連韓愈寫了《諱辯》都沒用。本朝避諱最輕,可謂一大德政。”
“是極!是極!若是仍按前朝,王在晉老先生的后人,那就不能考進士了。而且缺筆之例,也自唐時始。陛下明令不用缺筆,也是一樁德政。”
對于避諱一事,幾乎全是稱贊。畢竟作為文人,沒有人想在寫文章時還要小心避諱。明朝避諱之法一向甚輕,除了朱棣的“棣”字需要單獨避諱外,其他時候只需要注意歷代先帝的名字連起來是什么即可,需要避諱的地方非常之少。如今皇帝登極后重申這一點,甚合他們心意。
但是,對皇帝要求直接稱呼名字,卻有人表示不解:
“稱呼祖籍、官職、謚號,是在表示尊重。”
“陛下為何要禁止這樣,讓人直接稱呼名字呢?”
旁邊一人聞言,直接詢問他道:
“韓昌黎人人皆知,那么李昌谷的名號,有幾個人知道?”
這人當即回道:
“李賀祖籍隴西,死后葬于昌谷鄉,難道會有人不知道?”
旁邊的人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