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傳到內閣,四位內閣大學士除了施鳳來外出、和太監李永貞一起去看天啟皇帝陵墓外,其余三人聽到廢除立枷的旨意,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實在想不到,這樣的旨意能被魏忠賢、王體乾主動提出,還讓他們擬旨。
『廠公不通文理,不知其中厲害。』
『王司禮文字嫻熟,卻到底不是文人啊!』
三人心中感嘆,已經預料到這條旨意發出去,會是什么后果。
魏忠賢、王體乾等人以為朝中的文官是怕他們的權勢,卻不明白那些人連皇帝都不怕,怎么會怕他們?
對于文官尤其是言官來說,即使是皇帝的廷杖,在他們熟悉套路后,都敢故意觸怒皇帝騙取廷杖,獲取朝野名聲。但是魏忠賢的立枷,卻打在了他們的要害上。
立枷而死,不但在死前遭受折磨,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白、得不到相應的名聲。這對文官來說,才是要命的事情。也成了魏忠賢整治他人時,最有威懾力的手段。
如今,這種手段被朱由檢明令禁止。可想朝中文官在確認這點后,會是什么反應。
黃立極等人幾乎可以確定,一定會有官員試著攻擊閹黨,在確定皇帝心意后,群起攻擊魏忠賢。
可以說,這條旨意發出去,就決定了閹黨的命運。即使皇帝沒有動閹黨的心思,那些閹黨的敵人也會前赴后繼攻擊,讓皇帝處置魏忠賢和閹黨。
萬歷之時,言官把皇帝罵得狗血淋頭,經歷過那段歲月的人,都對此記憶猶新。
魏公公雖是九千歲,但是在沒了立枷的威懾后,也攔不住別人罵他!
想到萬歷皇帝被言官罵得不想上朝的事情,黃立極、張瑞圖、李國普就知道廢除立枷對閹黨絕對堪稱致命。魏忠賢不明白這里面的厲害,他們三個文官如何不知道。只是三人心中,卻沒有提醒魏忠賢的想法——
對于他們來說,大學士的位置已經位極人臣,皇帝也記著他們輔佐登極的功勞。這樣的地位和功勞不珍惜,難道要冒著身死名裂的風險,去幫助魏忠賢穩固權位嗎?
再想到自己領到的編纂圖書職務,三人默契地當做什么都沒想到,把這條旨意和其它旨意一起擬好,交給司禮監披紅。
司禮監很快批復下來,這條旨意也正式成為圣旨,僅剩下的風險,便是被刑科給事中封駁。
刑科給事中楊文岳,當然不敢封駁這條給言官松綁的旨意。面對刑部尚書薛貞的要求,楊文岳苦笑著道:
“我是科道言官,怎么能封駁這種有利于言官的旨意?”
“再說了,就算這條旨意被我封駁了,還有人敢用立枷嗎?”
皇帝的心意已經表示得明明白白,繼續使用立枷就是擺明了和他對著干。閹黨眾人不用還好,用了就會被人群起攻擊。
這種情況下,封駁這條圣旨已經毫無意義,還會讓自己自絕于科道。楊文岳是個聰明人,當然不會這樣做。
薛貞卻還有些不甘心,身為文官的他如何不知這條旨意的厲害,一旦下發出去,自己就可能被人攻擊。在他的極力要求下,楊文岳只能祈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