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錄司那邊,甚至喊出了——不可讓一個受托孤兒,因饑寒而死的口號。
沒辦法,這樣的事情,在現在,只要出了,就是天大的政治事情。
從上到下的人,只要擦邊,都可能被卷進旋渦里。
因為當朝的少主,很可能會在心里面多疑——他是孤兒,朕也是孤兒,你們能這樣對他,會不會也這樣對朕?
天威無常可沒有人敢拿著自家的戶口本,來賭一下皇帝會不會對這樣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最起碼否則司錄司檢校庫的官員不敢。
所以,如今的開封府司錄司檢校庫,成為了汴京城最清廉、高效的單位。
在楊文元的嚴厲監督下,以及御史臺那邊那些想進步都快瘋了的烏鴉們隔三差五的檢查下。
司錄司檢校庫,現在不說可以百分百做到,對受托孤兒及時查看。
最起碼,每個月派人復查一下,受托孤兒們的生活、學習情況是辦到了。
而此事,又進一步加強和強化了,朝野上下對趙煦‘對孤兒很敏感’的人設的認知。
現在,趙煦說出包家的內情。
自然,立刻就引發風暴。
“原來如此…”兩宮都在心里面想著。
太皇太后于是問左右:“永嘉郡君何在?老身要親自嘉勉。”
“本宮更當親自慰勉!”向太后也是動容的說道。
當即就有人,立刻去請那位還在殿外待命的永嘉郡君去了。
趙煦卻微笑著,繼續說道:“太母、母后,包孝肅家的賢婦,可不止永嘉郡君。”
“哦!”
“如今在殿上的這一位夫人,也不比永嘉郡君遜色。”
兩宮看向文氏,文氏趕忙拜道:“臣婦不敢當陛下贊譽,不過是遵家祖之教,在家相夫教子而已。”
趙煦卻是回頭看了一眼文熏娘。
在某種情況下其實現在在殿上的文氏與文熏娘很像很像。
都是庶出,都是文彥博的孫女,也都是卑微如雜草一般默默生長的女子。
但也都是很堅強的個性。
文熏娘看到趙煦的神色,連忙低下頭去。
她其實壓根沒有見過,那位如今在殿上的‘堂姐’。
她出生之前,對方就已經嫁出去了。
在今天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這么一個‘姐姐’。
這就是大家族的庶出女子的命運。
只能拼命求生,只能拼盡一切的保護自己。
祈求自己能長大,然后嫁一個好郎君。
原因?
很簡單——當今大宋社會,是一個父死諸子析產別戶,同時保護女子財產繼承權的社會。
女子出嫁,可是要給嫁妝的。
而且,嫁妝的數量,是有規定的——基本上,一般要達到將來分家的時候,兒子們分到的產業的七成左右。
法律上,還規定了在室女的財產繼承份額。
所以,很多家庭,庶出的兒女,是過的很凄慘的。
嫡脈那邊會瘋狂打壓,極盡一切可能的迫害、羞辱。
逼死了最好——這樣,將來會少一個分家產的。
某些地方,溺嬰成風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士大夫們,將懷孕的滕妾送人,也有這方面的緣故——滕妾的子女,可都是有繼承權的。
不過,很顯然,殿上的文氏與趙煦身邊的文熏娘,又有很大不相同。
以趙煦的觀察來看,文熏娘在心里面,其實是恨毒了她的父親的,證據就是她從未在趙煦面前提過她的父親,問起家人,她總是:祖父大人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