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微笑著,繼續說道:“太母、母后可能還不知道吧。”
“殿上的這位夫人,乃是包綬的續弦,其嫁過去時,包綬原配留下了四個年幼的兒女…”
“而夫人視若己出,一視同仁,悉心撫養,可謂賢德!”
此話一出,滿殿都是驚嘆聲。
因為今天來的,都是命婦,也就是宗室、外戚、勛貴、大臣家里的正妻。
這些人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自己萬一不幸,留下的兒女被人欺負了怎么辦?
對她們來說,當然會想要一個像文氏這樣的繼任者。
便是太皇太后與向太后,看向文氏的眼中,也充滿了欣賞。
“善!”太皇太后贊嘆著,問道:“文氏…”
“臣婦在…”
“可有誥命?”
“奏知娘娘,臣婦德行淺薄,無功朝廷…”
“汝乃賢德之人,當受誥命表彰!”太皇太后一錘定音。
向太后也道:“娘娘所言甚是。”
對統治階級而言,怎么忽悠人始終是統治的核心問題。
而文氏和那位永嘉郡君崔氏,在兩宮眼中,就是典型的榜樣。
通過推崇和褒揚她們,來向其他人,主要是統治集團內部的成員,來傳遞一種政治信號——你們應該效仿。
文氏受寵若驚連忙跪下來謝恩。
趙煦瞧著,微微抿了抿嘴唇。
雖然,其實他很清楚,文氏嫁給包綬,其實是文彥博的一種權術手段——文氏嫁給包綬在元豐初年,當時吳充為相,舊黨正在對新黨反攻倒算。
包綬這個包拯的幼子,就成為了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了。
不然,為什么包綬的原配不是文家女,而是一個地方官的女兒呢?
然而,那么大一個包綬,就在那里放著。
為什么偏偏是文彥博愿意嫁孫女給他?
當年包拯在朝中的朋友、知己也不算少啊。
富弼、張方平都和包拯算是朋友了。
他們為什么不嫁孫女?
是沒有嗎?
還是舍不得,將那么大一筆嫁妝,送到一個看似不可能重新崛起的包家幼子手里呢?
嚴重一點的話,甚至可以質疑他們——到底有關心過老朋友包拯的兒子嗎?
所以,其實文彥博這個老狐貍,還是很有人情味的。
至少在老狐貍中,算是很講義氣的人。
旁的不說,溫成張皇后都死了這么多年了。
迄今,張家人都在接受文彥博的經濟資助。
正是因為這些事情,趙煦才愿意和文彥博一起玩游戲。
甚至將其推到了一個不屬于他的高度。
因為趙煦知道,文彥博這個人,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毛病。
喜歡倚老賣老,愛擺譜,滿肚子的算計和城府。
但文彥博在政治上的人品,比較過硬。
這個時候粱惟簡已經帶著永嘉郡君崔氏,到了殿上。
“臣妾拜見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
崔氏今年已經將近五十歲,但整個人看著卻仿佛有六十了。
她微微有些駝背,身上穿著的,也是一件比較舊的命婦章服了,頭冠上的飾品更是稀少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