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著呂公著答允下來,終于沒了牽掛,一直吊著的那口氣,也松了下去,慢慢的躺在床榻上,閉上了眼睛。
司馬康見此,上前探了探鼻息,發現老父親只是昏睡過去,才松了口氣,接著回到榻前繼續跪著。
呂公著等人,在司馬光府,一直留到傍晚。
期間,司馬光幾次陷入昏迷,但最后又清醒了過來。
不過,他每次清醒的時間都很短。
而且,越到后面,他的意識就越發糊涂。
以至于,到得后來,他居然在嘴里念起了他寫過的文章或者喜歡的文章。
其中,他和王安石的絕交信,那封《答司馬諫議書》里的文字,被他反復念誦。
周圍的人每每看到這個情況,都是嘆息了一聲。
當年,嘉佑四友,尤以司馬光和王安石之間的交情最為親密。
頗有伯牙子期之交的感覺。
然而,最終因為政見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
但,司馬光如今臨終,念叨的最多的,還是王安石的文字!
還是那篇兩人割袍絕交的《答司馬諫議書》。
由此可見,司馬光,其實最放心不下,最牽掛的,最遺憾的,還是他和王安石之間的交情、友情。
只是,當天色漸暗,呂公著等人也不好再留。
紛紛拜辭而去,但都留了子弟或者代表在司馬光府邸。
而司馬光在隨后的時間中,一直昏睡。
期間,司馬康一直守在病榻前,屢次上前探視。
當第二天天色漸亮時。
一直躺在床上的司馬光,忽然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似乎沒有看到跪在他病榻前的司馬康和兒媳張氏、孫子司馬植以及值守在一旁的范祖禹等人。
他忽然就坐了起來。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然后,只見他看向了某個方向,似乎在和人說著話:“夫人!夫人!”
“昨日王介甫,答某書信,說什么受命于人主,以授之于有司,不為侵官,還說什么舉先王之政,不為生事!”
“一派胡言!”
“某要寫信,嚴厲斥責!”
“此乃離經叛道,更乃篡改先王之政!”
說著,他就愣住了。
他看向在他面前的所有人,他的子孫,他的晚輩,他的學生。
他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知道了自己如今的境況。
于是嘆息了一聲:“太白曰: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夫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吾已知之!”
“嗚呼哀哉!”
“浮生若夢,浮生若夢!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言畢,他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司馬康上前探視,發現自己的父親,已經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于是頓時慟哭起來,伏在他身上,嚎哭不已。
其他人相繼哭嚎出聲,淚如雨下。
無論別人怎么評價。
在這些人眼中,司馬光是一個好父親,好老師,也是一個好前輩。
元祐元年九月丙午朔(初一),大宋河內郡開國公、正議大夫、門下侍郎、上柱國、御賜紫金魚袋司馬光卒于家中,享年六十八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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