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將尚書的這一句話,升華到非常危險的地步——以陰陽為本,天地為末,化待道而后立,天地待陰陽二后立,論道而不諭,然后弼。本在于上,末在于下,故公論道,孤弘化;公燮理陰陽,孤寅亮天地;公論道于前,孤弼于后!
看清楚沒有!
新學的主張里,一切都是有秩序的。
陰陽有其序,天地有其道。
自然,朝廷、國家也該有法度來約束。
不止大臣要遵守,皇帝也要遵守。
不然就擾亂了天地陰陽的秩序,破壞了自然的和諧,會導致一系列災難,甚至是國家傾覆社稷滅亡!
“王介甫啊王介甫……”作為熙寧時代的傳法沙門,韓絳和他的兄弟韓縝、韓維,對王安石的新學和其主張,自然是無比了解的。
三兄弟甚至是支持的。
不然他們的態度也不會這么曖昧!
“汝可真是好運氣啊……”韓絳悠悠嘆息著,一雙老手撫摸著那已經皺巴巴的小報上。
“先帝受不了汝!”
“小官家,卻似乎能夠接受了……”
王安石和他的新學、新黨的主張,從熙寧八年后,就已經不再掩飾了。
天下需要一位圣王來領導!
所有人都團結在圣王的領導下,緊密合作,各司其職。
那假如沒有圣王呢?
那皇帝就該垂拱而治,將天下大政委托給圣人來治理。
于是,王安石二次拜相后,不過兩年就再次罷相!
先帝已經無法接受,王安石事事以老師的態度,用師傅的口吻,來教導他、指導他、規勸他了。
王安石也接受不了,昔年以弟子、學生的態度,向他求教,請他輔佐的官家,不再愿意聽他的,開始急躁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三五年內就畢其功于一役。
這對師徒終于是分道揚鑣。
本質上,這是君權和相權的沖突。
是皇帝應該乾坤獨斷,還是與大臣們商議、合作,甚至是將天下事托付給大臣的沖突。
這就是元豐政治,變成了先帝一言堂的原因。
也是王珪、蔡確能拜相的緣故!
一個三旨相公,一個阿諛奉承,以上意為行事準則,沒有自己立場。
放下小報,韓絳慢慢閉上眼睛。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他的幕僚張之若的聲音:“恩相,官家遣使來了都堂,請恩相與在都堂的諸位相公前去都堂正廳相見。”
韓絳立刻起身,來到了都堂的正廳。
在這里他就看到了官家身邊的邸候馮景,帶著十來個內臣,抬著一個個箱子,站在大廳上。
“馮邸候……”韓絳上前見禮后,問道:“這是?”
馮景笑起來,道:“熙河路前時入貢棉鈴十余萬斤,官家命專一制造軍器局,擇其善者,打造了棉被數百床……”
“除用于敬獻兩宮慈圣及宮中太妃、貴妃,賜給皇子、公主及宗室外……”
“官家還念及諸位相公,操勞國事辛苦,特地命我來贈,以為相公們冬日御寒……”
于是,隨行的內臣們打開箱子。
里面裝著的是以絲綢為被套,繡著精美圖案的被子。
韓絳見著連忙率著在都堂值班的李常與安燾下拜謝恩。
送走馮景,韓絳與李常、安燾才看向了那些留下來的箱子。
每個箱子上,都有著文字。
??????55.??????
所以他們很輕易的就能找到賜給自己的那一份。
韓絳作為左相,得賜四床,每床棉被的被套上,繡以春夏秋冬四季之景與鳥獸圖案。
而李常、安燾,則各得兩床。
但,他們所得的棉被,卻有著細微的不同。
李常的棉被上的圖案,繡著長江蜿蜒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