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點點頭:“兒看過了!”
他揚起眉頭:“兒記得,當時還給過母后提過建議……”
“宜當果斷申斥有關大臣的彈章,并勒令其收回相關言論!”
“……”向太后低下頭去,沉默良久后,才道:“卻是吾心軟了……”
“一時猶豫,如今,卻是釀成了禍端!”
她看著趙煦:“今日早朝,左相呂公著呈了乞請致仕劄子……”
“門下侍郎李常,也呈了乞郡劄子……”
趙煦聽著,抿了抿嘴唇:“不過三日,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這其實只是托詞。
事實是,雖然進入十一月后,趙煦的精力幾乎完全放到了翰林院。
幾乎每天都會到翰林院中,視察元祐渾運儀的安裝進度。
然后,他會在蘇頌、韓公廉、陳易簡等人的陪同下到翰林醫官院,視察大蒜素的提取制備實驗。
這兩個事情,都是他近期的重點關注對象。
主要是,這兩個事情都已經走到了關鍵節點。
尤其是元祐渾運儀,在經過了兩年不惜工本和代價的投入后。
這臺集天文觀測、計時、報時等諸多功能為一體,以水力為動力,應用了一大批當代最高科技、最高技術的龐然大物,已經進入了最后的組裝、調試和驗證階段。
若一切順利,明年正月開始,大宋皇城就有了每天十二時辰不間斷的機械報時鐘表。
若是成功應用,那么明年的科舉,就將成為有史以來,第一次由機械精確計時、報時的科舉考試。
其對工業生產,更將產生巨大的促進作用——精確的時間觀念,是近現代工業革命的產物。
反過來也可以說,精確的時間,是有利于工業生產的。
所以,趙煦對這個工程器械的關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于大蒜素就更好理解了。
畢竟,沒有人比趙煦更關心自己的小命。
大蒜素又是如今的技術條件下,最容易成功制備的抗生素。
唯一的問題是,這兩個工程都很費錢。
像是大蒜素,一次制備失敗,就是上百貫的錢打了水漂。
而趙煦為了加快進度,在太醫局里,同時搞了十個大蒜素的制備組。
兩年下來,燒掉了數十萬貫的經費。
在這種大力出奇跡的暴力推動下,太醫局的大蒜素制備技術,突飛猛進。
如今,已經解決/突破了一系列的技術難點。
距離制備出可用的大蒜素,已經只差臨門一腳。
在這種情況下,趙煦自然會越來越頻繁的前往翰林院。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對外廷的掌控下降。
他依然會在每天晚上堅持聽取,石得一代表探事司做的每日簡報。
就寢之前也依舊會命人在福寧殿內寢的墻壁上,標注每日汴京主要民生物價變化,并將之制作成圖表,以追蹤汴京物價的漲跌曲線。
自然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外廷正在發生的驚天駭浪。
他只是放任外廷的士大夫互咬。
因為,趙煦太清楚,大宋的這些士大夫們的秉性了。
三天不斗,渾身難受!
在趙煦的上上輩子,元祐時代,舊黨完成了朝堂的清一色后,立刻就陷入了互撕。
啪的一下,原本在面對新黨的時候‘齊心合力,團結如一人’的舊黨,原地分裂成蜀黨、洛黨、朔黨。
彼此咬成一團,打成一片。
你罵我小人,我罵你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