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元年,故宰相吳充之子吳安持,就是因為曾當街掌摑一個報童,被一個巡檢司的都頭發現并當場緝拿。
案發后,甚至直接驚動了當今天子。
天子下詔,痛責吳安持,以為其無士大夫之教,勒令其入太學接受圣人經義再教育。
堂堂宰相衙內,從此淪為天下士人之恥,被直接開除出士大夫的籍貫!
而在事后,據說那個被吳安持掌摑的報童,在汴京新報的人的帶領下,一路敲鑼打鼓,將一副【扶危救困】的牌匾,送到那都頭所在的兵鋪。
還認了那都頭為義父,此后逢年過節,都會上門拜謁。
更關鍵的是,那都頭因此獲得開封府的嘉獎。
據說,一年三遷,如今已是開封府左軍都巡檢的廂巡檢使,還拿到了三班借職的官身!
可謂是一朝走上青云路!
自那以后,報童就成為了汴京城中不可觸碰的禁忌。
開封府左右都巡檢和司錄司上下,在遇到和報童相關的案件時,其行動力和積極性,就和有人欺負了他們自家孩子一樣。
劉安世可不想,自己變成第二個吳安持,更不想被人開除出士大夫的行列。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住內心的躁動,從身上摸出五個銅錢,硬邦邦的對那報童道:“給我來一份!”
他倒要看看,那狗叼的胡飛盤,到底在放什么屁!
那報童被他嚇了一大跳,趕緊從手上捧著的小報里,抽出一份遞了過去,同時接過了劉安世手里的銅錢,認真的數了一下,將之裝入自己身上的褡褳里,然后趕緊拉著那個年紀要小一些的報童朝著不遠處的兵鋪走去。
劉安世見著,抿了抿嘴唇,然后對著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
接著,那他拿著小報,快速的看了一遍那署名胡飛盤的所謂評論員文章。
他的臉色,越發的僵硬。
“爛羊頭的胡飛盤!”
“汝怎敢這般誹謗、中傷于吾!”
“汝以瑩草之光,怎能度日月之輝”
“我當上表天子,禁絕汝輩!”
太可恨了!
民間的小報,不止對朝政指手畫腳。
甚至干涉憲司執法,議論諫官對宰執的監督。
你們懂什么
祖宗法度,御史言官,風聞奏事。
即使最終證明,乃是子虛烏有,也不是罪過。
畢竟……
空穴未必無風!
宰執大臣,若心中無鬼,光明正大,何懼言官彈劾
此乃大小相制,異論相攪的精髓!
可是……
劉安世抬頭,看向那兩個報童離開的方向。
他知道的,汴京新報的發行量,一般都在四萬到五萬份之間。
若是遇到熱點,可能達到六萬甚至七萬份。
所以,在今天傍晚之前,整個汴京城都會傳遍今天的汴京新報文章內容。
他若不趕快想辦法,那么,明天天亮之前,那胡飛盤的誹謗、中傷之語,就會占據整個汴京的輿論中心。
到那個時候……
一切都將不可救藥!
他將被千夫所指,淪為國賊。
所以,他必須立刻想辦法自救。
誰能救他呢
只能是影響力和汴京新報不相上下的汴京義報!
想到這里,劉安世立刻回家,然后騎上自己的馬,向著范祖禹所住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