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就沒有這么好運了。
貪污、受賄、結交外戚、宗室、侵占民田,徇私枉法……
無數黑材料,仿佛是從地里面長出來似的冒了出來。
而且,這些黑料還不像劉安世指責李常、李清臣等人在洛陽買園宅、在相州置田產那般,純屬腦補猜測。
有不少,甚至是有鼻子有眼。
顯然是早有預備的!
于是,輿論嘩然。
汴京新報在頭版頭條刊文,指斥御史臺的混亂。
汴京義報上,更是刊載了署名為‘白石山人’的文章,拷問‘御史臺到底是誰的憲司’。
在重重壓力下,孔文仲先撐不住了。
在十二月丁酉(十九),也就是群臣上劄言事的當天,上表請罪,并求去。
緊接著,第二天戊戌(20),韓川等六名御史臺官員,先后上表請罪。
劉安世比這些人多撐了兩天,到十二庚子日(22),也頂不住了,上表自承罪責求去。
趙煦得知此事,只是冷笑了一聲:“此獠怕是被人逼著體面的吧!”
“真是無恥啊!”
大宋的士大夫們,都是很體面的。
你看孔文仲,稍有風聲,就立刻識趣的上表請罪求去。
其他人也只觀望了一天,就上章求去。
對于群臣所奏的,幾乎所有罪名,他們都不做辯解,只自承罪名,自請出知。
但這劉安世卻是垂死掙扎了好幾天,等到汴京義報拷問‘御史臺到底是誰的御史臺’,他才知大勢已去,上章承罪求去。
趙煦自不會叫他討得什么好!
元祐二年十二月辛丑(23)。
趙煦召見中書舍人顧臨、范百祿,命這兩人草擬罷黜詔書。
先是,右諫議大夫孔文仲,以謠惑大臣、誹謗儒師(程頤)的罪名,罷知青州。
這就是多少看了一些孔子的面子,從輕發落了。
至少,青州是個養老的好去處。
然后,又以‘結黨營私,誹謗宰臣,妄議元老’的罪名,罷監察御史韓川等八人,為偏遠軍州知縣、通判等。
緊接著,趙煦親自口述,命范百祿制詞,寫了一篇措辭無比嚴厲的責貶詔書。
以監察御史劉安世,居心叵測、陰懷不軌之心,欲亂社稷國家。
勒停、沖替,責為永州團練副使,安置于郴州,編管居住。
并格外強調——遇赦不免!
這就是連半點機會也不肯給他了。
一定要把他貶死在郴州!
詔書下降,送抵御史臺,整個御史臺中都是一片抽泣,半個御史臺今日之后,將為之一空。
有心人,更是發現了一個微妙的政治現象——
元豐八年,司馬光回朝后,向朝廷舉薦了十幾位御史。
在過去三年中,已先后有王巖叟、劉摯、鮮于侁等數人獲罪。
此外還有三人因守孝或者其他緣故去職。
在今日之前,司馬光當年所舉薦的御史,只剩下了五人還留在朝中。
經過這一次動蕩后,當初司馬光所薦的御史,就剩下了一根獨苗——監察御史王覿。
別人怎么想不知道。
但王覿卻只有一個念頭——瑟瑟發抖,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和王覿一樣有著同樣感覺的,還有在登州的蘇軾。
大胡子的消息很靈通。
幾乎是在孔文仲上表請罪求去的當日,就通過渠道,得知了京中的事情。
本來,已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多少有些固態萌發,再次開啟了大嘴巴,到處議論和發表對朝政意見的大胡子,瞬間被嚇得噤聲,連續好幾天,都閉門不出,直到元祐三年的新年,他才再次出現在官署中。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