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知州種樸是武臣,叫他帶兵打仗或許能行,可讓他去州學里搖頭晃腦的念圣人經書,卻是不大行。
州學尚且如此,縣學就更拉胯。
像教育最好的熙州,
可縣學的教諭,卻全部空缺,只好叫知縣、縣尉兼任。
可是,知縣、縣尉有大堆的事情要忙,哪來的空
州學、縣學什么的,其實還不算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整個熙河路,奇缺能開蒙的蒙師。
比如熙州,全州上下攏共就十來個蒙師。
其中七個,都是包家和趙家從秦州重金雇來的。
蒙師可不像其他的事情。
要求是非常高的。
因為,蒙師首先得會講、會教正韻。
不能一開口,就是滿嘴的方言。
不然,他教出來的學生,哪怕將來中了進士,也是走不遠的——游師雄和包綬到了熙州后,普及了很多大宋官場的故事。
他們就都講過國初的時候,廣南東路有個官員有幸因為才干,得到了太宗賞識,召見京城詢問,卻因為其口音太重,無法交流,最后太宗只能讓其回去繼續做個小官的故事。
熙河的豪族們,在知道了這個故事后,就下定了決心,要請正規的蒙師來教自己家的孩子開蒙。
而這樣的人,在整個沿邊地區,都是奇缺。
偶爾出現一個,都是各地的寶貝。
好在,沿邊各路奇缺的人才,在汴京城里多的是!
尤其是科舉的時候,天下諸路士人匯聚汴京。
畢竟,天下諸路的貢生們,都是苦學過韻書,能說一口流利的正韻的人材。
這樣的人,是最好的蒙師人選。
只不過,大多數人,大抵都不會愿意前往熙河。
只有那些窮困潦倒,屢試不中,卻還沒到可以考特奏名進士年齡的貢生,才有可能答允熙河的邀請。
故而,包誠在貢院的時候,除了考試,重點就是留心這樣的人。
在他有意結交下,認識了十幾個考了三次科舉,出身微寒,孑然一身的貢生。
于是,包誠便邀請了他們省試結束后,到他暫居的熙河邸店相會。
這些人本來就盤纏用盡,正不知道,該去何處落腳,如今得了包誠這樣的貴公子相邀,自然樂得蹭一頓免費的酒肉,便紛紛答允下來。
省試結束后,出了貢院,就跟著包誠,到了熙河邸店。
包誠自也不是小氣的人。
早已經派人在邸店頂樓,準備了一個大間,備好了酒菜。
不止他如此。
其他熙河入京趕考的士子,也都是這樣做的。
一時間,熙河邸店內,座無虛席,從大堂到樓上的各個雅間、廂房,全數爆滿。
數百名士人,與熙河的士子,共聚一堂,推杯交盞之間,就已交換了表字,論了年齒,然后開始了稱兄道弟。
不得不說,熙河的士人,可能文章、詩詞,拍馬也不及其他諸路的士人。
但論起人際關系的處理,卻都是特長生!
畢竟,他們在家里,除了讀書外,主業就是管人。
一個莊,就是一個小型的社會。
除了底層的各族雇工,還有漢人監工、農官。
想要管好一個莊,使田內外的事情,都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