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了,它的名字叫大學士!”
屋里光腦袋排排坐,余令換了長衫,手拿折扇,喝一杯酒,對著坐著的人就是一槍。
屋里烏煙瘴氣。
黑火藥就這點不好,煙大,可余令卻對那硫磺之氣格外的著迷。
每開一槍,坐在尊位上的錢謙益手就抖一下。
他不明大明軍器,但他懂余令這是在泄恨,拿著建奴泄恨。
可他不懂余令為什么哭。
他也不知道余令是想到了什么傷心事!
趙士楨口口聲聲說鐵珠用這么多浪費,可他給自己的卻是滿滿當當,像極了自己離家前不斷往車里吃食的老父。
青衫點點血跡如朵朵梅花......
他面前的人如假山上活水的泉眼,身上是蓮蓬般的孔洞,血順著孔洞往外淌。
燭火點燃……
客廳中堂寓意著步步高升、正氣浩然的下山虎巨大掛畫隨風而動。
搖曳不定的火焰在墻上投射出虎影。
執刀而立余令的身影和其并立!
錢謙益看著,望著,他覺得此刻的余令才是真的余令。
殺人的余令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晚,還來得及。
可望著如今的大明,余令才知道如今的大明爛到什么地步。
先前自己把“梃擊案”當一個獵奇的故事聽。
如今這群人在這里要進行殺戮,都過了這么久了.....
城衛沒來,衙役沒來,就連東廠和錦衣衛也沒人來。
余令算是明白萬歷為什么要和稀泥了。
他不是不想管,也不是不知道是誰在背后做這些事情,這也根本不是什么懸案。
是他根本就管不了!
玄武門之戰還有開門的常何,這大明的宮城門會自己開,再往后城門也會自己開。
那群人敢把手持木棒的樵夫送到太子寢宮面前。
他們也敢把一個殺手送到皇帝的寢宮面前。
他們通過這件事在告訴皇帝,告訴太子,我們做了,你奈我何?
自己是皇帝欽點的。
他們通過這件事告訴余令,也告訴宮里的他......
你提拔起來的人,我們想讓他死,他就得乖乖的死。
“腦袋全部砍下,然后收拾院子!”
宅院有了熱乎勁,錢謙益望著有說有笑收拾著尸體的余家護衛。
他覺得余令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復雜。
“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余令認真的想了想,認真道:
“我其實不是一個嗜殺之人,其實我也沒殺多少人,死在我手上的不多。”
“因你而死的人很多是吧!”
余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個余令沒算過,反正是挺多的。
可余令從未覺得自己是錯的,如若不然死的就是自己全家了。
望著不說話的余令,錢謙益忍不住道:“圣人沒教過!”
“教了!”
“沒有!”
“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圣人還說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呂氏春秋》也記載:“孔子之勁,舉國門之關。”
“圣人沒教你殺人!”
“教了!”
“哪本書,哪句話!”
余令大吼聲道:“君子不器,器是物,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我修的人心,是守心之道!”
“你理解錯了!”
余令說著突然嘆了口氣,喃喃道:
“是啊,我錯了,只領悟了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