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從城頭看去,即便晚霞千里,買醉風煙,可是入眼的卻還是蕭瑟和悲涼。
一種別樣的寒。
時刻刺激著心房,于胸腔中回響。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
戰爭。
又何來的勝利可言呢?
許輕舟自城墻垛后走了出來,將手中長弓放在城墻之上,雙手撐著染血的城頭,凝望遠方。
迎面的風不止清涼,還帶著一些寒意,吹過臉頰時,似小刀拉過一般。
空氣里。
彌漫著淡淡的血腥,遠遠的看著那姑娘騎著高頭大馬,在士兵們的簇擁下凱旋而歸。
許輕舟的嘴角又一次不自然的上揚。
可是眼中卻是悲喜交加,順帶還夾雜著些許心疼。
揚起的唇。
是因為見到了那個一見到就會笑的人。
眼中的悲。
是那尸骸遍野,是褐色的曠野,是萬騎出千騎歸的蒼茫。
眼中的喜。
是姑娘無事,安然無恙,至少贏了,有驚無險。
至于心疼。
自也是因為姑娘。
她是云川帝國的大將軍不假,可是在他眼里,她只是一個年方十八的小姑娘。
今日之血戰。
自己是見到了。
可是自己沒來之前呢,她又經歷了怎么樣的廝殺。
許輕舟不得而知,不過當時想想。
卻也足以讓書生心悸。
男人。
總歸是見不得自己喜歡的姑娘吃苦的。
哪怕那個喜歡的人如今轉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此時此刻的書生望城外。
當真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書生莫名悲傷春秋。
變戲法一般的取出了一個酒葫蘆,倚靠在城頭,便就喝了起來。
一口一口。
就著風,也就著夕陽最后的余暉。
“哎,那個兄弟,別喝了,快來幫幫忙,把尸體抬下去。”
許輕舟將酒葫蘆掛回腰間,熱情的回應道:
“好,這就來。”
城下。
江渡策馬歸來,余光看了一眼遠處城頭。
見了一個人,正在喝酒。
不知為何。
那一瞬間,腦海里猛的一陣刺痛。
閃過了一道模糊不清的畫面。
一個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畫面。
暗暗咬牙,甩了甩腦袋,當緩過來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是抬頭看了回去。
可染血的城墻,和昏黃的天,那里什么都沒有。
眉間擰出一個川字,眸中忽明忽暗。
一旁的貼身侍衛察覺江渡的異常,連忙詢問。
“小主,是哪里不舒服嗎?”
江渡輕輕搖了搖頭,卻是不答反問道:
“你剛可看到城頭上有一個士兵在喝酒?”
那人怔了怔,本能仰頭順著江渡的視線看去,下意識的搖頭。
“沒注意。”
隨后又看向四周的兵士問:“你們呢?”
眾兵士亦如是,不知。
江渡苦笑一聲,小聲嘀咕道:“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將軍今日可能是太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江渡沒有推辭,點頭應下,輕拽馬韁,入了城中,臨入城時,依舊不忘了用余光看了遠處城墻一眼。
情緒始終很低沉。
可明明勝利了,該高興才對。
她想興許是自己真的累了,累的都出現幻覺了。
可。
匆匆一眼,卻又那么的真實,至少與以往夢境中不同,那模糊的畫面,變得更清晰了。
那道人影似乎離自己也更近了。
一直以來。
江渡自己打記事起,總會做一個同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