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煩躁不安。
可明面上,卻又不露出分毫來。
許輕舟知道。
曦說的沒錯。
無憂還在。
一定還在。
……
浩然人間,依舊籠罩在黑暗里,冰雪橫山,六月飛霜,分不清是長夜未央,還是日無天光。
人間山河,一攏攏篝火燦爛里,仙凡同坐,一窺天際,滿目惆悵,寫滿迷茫。
天還是暗的。
恐怖的聲音一次又一次響起,沒完沒了。
永恒仙域里。
雖是天光大亮,炙熱的曙光浮白了每一個角落。
可是籠罩在他們心頭的那片云霧,卻半點沒有稀薄,反倒是越發濃稠。
人心惶惶,蒼生不寧。
仙。
帝。
神。
都在南岸,或是藏于山野,或是隱于長空,凝望身前,一條大江里,是黑和白的碰撞。
不朽與真靈的大戰還在持續。
曠世古今。
可惜。
人們看不清,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云層,正從浩然人間,一點一點的壓向上蒼,很慢,極緩,卻一直在向前。
于旁觀者而言。
他們懸著的心始終不曾落下。
因為看不清。
所以心存希望。
因為看不清。
所以惴惴不安。
戰場之中,不朽發了瘋的在向前沖鋒,狂暴的黑暗之息,肆虐一汪靈水之上,它們無所畏懼,它們一往無前
偏偏還不死不滅,極其難纏。
數千真靈伴著靈水則是節節敗退。
一時陷入僵局,真靈不時隕落,局勢越發嚴峻。
神將甲胄崩裂。
靈血灑落大江。
遠古的真靈,力量消逝,狼狽的不止是模樣,還有眼中神色,悄然黯淡。
即便是來自上古的四靈。
樹,草,花,竹也漸漸疲態初顯。
帝苔,黑白竹靈還有靈龍受到影響,一個個變得萎靡不振。
它們生于真靈,長于真靈,一身力量源自真靈。
真靈虛弱,他們自是如影隨形,昏昏欲睡間,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擔憂愈濃。
身處蒼穹之巔的少年,同樣有所感應。
并非只是看見,還有右掌之上,一株不滅,生機流逝。
許輕舟很清楚。
自己要快一些了,否則,當不朽踏平靈水,盡滅真靈時,永恒就真的要大亂了。
屆時不止是浩然人間,整個仙域六界天,都將遭殃。
到那時候。
就真應了界靈昔日說的那句話。
助蝶破繭,反生災殃。
許輕舟是曾假裝自己不在意浩然之外的一切,哪怕星河寂滅。
可到底在不在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管是性格,還是本心,哪怕是他四千年的過往,他所有的一切,都決定了他,無法在蒼生蒙難時,選擇視而不見,坐視不管。
界靈亦如是。
二人都很清楚,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見二人急了。
災卻是笑了。
彼之不安,吾之歡喜。
作為對手,這本就沒什么好說的。
輾轉騰挪間,攻伐更加激烈,曦豪取半數靈水,不顧主戰場上眾真靈面臨的巨大壓力,打了災個措不及防。
災被短暫限制。
曦大喊一聲,“就是現在。”
許輕舟瞅準時機,半刻沒有猶豫,整個身體化作一道迅疾雷霆,頃刻之間,便就逼近到了災的面前。
災稍稍仰頭,四目相對間,嘴角戲謔依舊。
“呵...還挺快?”
許輕舟無心理會,五指扣住了它的天靈蓋,眸中神芒一凜,低聲喝道:
“無憂!醒來--”
嗡嗡!
嗡嗡!!
靈水之光極盛,黑暗之息內斂,混沌之氣,狂暴而生。
災失神一剎,卻也只是一剎,緩緩閉眼,又緩緩睜眼,柔和的目光落向輕舟。
盡是楚楚可憐,含情脈脈間,它變回了無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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