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之上,帶著皮套子的“魯達”揮舞著紙卷木棍做成的禪杖,大喝一聲,猛的將兩個差役趕開,救下了差點殞命的“林教頭”。
“不對不對,這個時候的林教頭腳上有傷,你要表現出震驚和痛苦兩種表情交織的感覺。”
臺下的凌晨不滿的站起來,對青縣戲班之前那個為他雨中撐傘、如今飾演林沖的漢子比劃著雙手,像個導演一樣傳授他技巧。
嚴員外立在凌晨身后,面色古怪。
年紀輕輕、功成名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樣的人不應該是狂到沒邊了才對嗎?我要是爬到他那個位置上,我敢一頓吃三百只雞,而且只吃舌尖,別的部位通通丟掉!
這幫戲子笨的要命,教了五遍還沒達到要求。自己涵養這么好都感覺有些煩了,凌晨居然還在苦口婆心的浪費唾沫,語氣也只是有些無奈,并沒有暴躁或者斥責之意。
要本府說,拉一排衙役過來,手持水火棍立在旁邊,一遍過不了直接屁股拍開花,不信他們聽不懂、學不會。
季伯常立在一旁,十分滿意的看著四周的設施,感慨不已。
青縣戲班也算是苦盡甘來了,這位突然出現的嚴員外酷愛戲曲、財大氣粗,一上來就將府城最好的戲樓租下來免費借給他們排練曲目,還全程陪同觀摩,還不要股份分紅。
果然,那日雨后初晴的天邊彩虹,真是個好兆頭啊!
“再來一遍。”
傳授完精要技巧后,凌晨重新坐回臺下,翹起二郎腿喝了一口茶,目光專注的盯著臺上,戲樓里重新響起了缽鑼之聲,二胡呼啦啦的響。
“殿帥,這野豬林好是好,只是……誤入白虎堂那段是否能刪減修改一下?這……這對朝廷的形象會不會有點……”嚴文躍小聲的湊到凌晨耳邊,同他一起望向臺上翻滾纏斗的戲子。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咱大鄭有欺男霸女的事兒嗎?如果沒有,何懼百姓妄議?自有正直之人抨擊。如果有,那就更應該揭露出來,震懾宵小之徒。
如果御史臺的問起,你就說這玩意兒是我想出來的,林老頭要是敢噴我,我高低給他量身定做一套《回龍傳》,讓他見識見識什么叫‘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敢問殿帥,這《回龍傳》說的是……”
“就是一個為老不尊的家伙禍亂朝綱,欺君罔上的故事。”
嚴文躍聞言一愣,隨即猶豫著開口道:“這樣做會不會有些太傷他了?林中丞好歹也是朝廷的九卿之一,又素得陛下信賴倚重……”
凌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那就《林中丞愛上在府內灑掃后院、和離后帶倆娃的我》,這場戲要額外付費才能觀看,至少一兩銀子。”
“……”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嚴文躍沒有顧慮了,甚至還有點隱隱的小期待。
畢竟林濟遠前幾天還在朝堂上罵過自己,如果能惡心到他……哎呀,本府真是太壞了!
不對,是殿帥太壞了!
一起看完《野豬林》的排練成果后,凌晨又走到季伯常跟前,詳細的給他再次講解了《竇娥冤》里的細節,尤其是對女戲子的情感表達和動作要求。
案桌上還放著七八本劇目,都是凌晨這幾天絞盡腦汁回想著寫出來的,《牧羊關》、《離亭燕》、《浣溪沙》、《秋夜月》、《一枝花》、《解連環》、《下河東》、《金沙灘》。
夠青縣戲班吃四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