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微微皺眉,其他人是誰,太上老君嗎?
“沒聽懂便沒聽懂,日后你自然會知曉。”
“師父,剛剛你還說……”
“你持天帝法旨去重庭界即可,無須擔心天帝將你流放,你另有進出之法,他關不住你。”
靜云說著,取下腰間系著的玉帶,待余溫散去之后才放在向遠手中:“入重庭界之后,以此物開啟飛升通道,天帝讓本座表態,本座承了他那點小心思便是。”
言語間,多少帶了幾分對天帝的不屑。
向遠雙手接過玉帶,往懷中一揣,大抵明白了靜云的意思。
天帝自有開啟重庭界飛升通道的法子,為了讓靜云表態,便安排他當帶路黨,持靜云之物開啟飛升通道,將二者盟友的關系展示給某些人看。
直覺告訴向遠,這個其他人并非太上老君。
還有高手?
是誰,佛祖也不受控制了?
“對了,重庭界內有一機緣,與你有些緣法,尋得后可化為己用,記得取了機緣后再開啟飛升通道,免得被天帝取走了。”靜云淡淡提醒一聲。
向遠重重點頭,弗利沙大王能算出重庭界有一機緣,天帝卻需要飛升通道開啟后才知道,可見二人算力有明顯差距。
一時間,尊師重道的精神境界拔高,對弗利沙大王更加忠誠了。
————
重庭界。
天幕灰暗,硝煙如猙獰爪痕撕裂蒼穹。
此時金烏西墜,殘陽如血,潑灑在斑駁的城墻上,將那些刀劍鑿刻的傷痕染成暗紅。
日落月升,皓月剛剛攀上城樓,便被遠方奔涌而來的黑暗長河侵染,那黑潮自天際垂落,如萬丈冥河決堤,裹挾著無數扭曲的陰影傾瀉而下。
雖未徹底吞噬明月,卻已使其蒙上一層陰翳。
玉盤蒙塵,渾濁暗淡,仿佛垂死之人的眼白。
魔亂天下,此大兇之兆。
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回蕩在城頭,守城將士握緊兵刃,喉結上下滾動,不敢出聲,如臨大敵,死死盯著遠天黑暗長河。
遠天之下,黑暗凝聚如淵。
非尋常暮色,而是粘稠如實質的魔氣,翻滾間,黑暗長河恍若蛟龍擺尾,染指青天,攪動風云。
青天被一寸寸染黑,像是一張正在被墨汁浸透的宣紙,直到最后一線天光蠶食殆盡才會停止。
更深處,目力難及。
似有龐然巨物正在蘇醒,每一次呼吸都引得黑潮起伏。
視線回到城墻內,筆直寬闊的街道縱橫如棋盤,青石鋪就的路面平整如砥,主道盡頭的皇城樓閣飛檐斗拱,朱漆金飾,其雄偉氣象不亞于乾淵界三國的京師都城。
煌煌巨城此刻滿目瘡痍。
沿干凈整潔的主道支脈散開,街頭巷尾隨處可見流民,螻蟻般蜷縮在廊檐之下,飽經戰亂之苦,倚墻而坐,個個面如死灰。
聽得施粥的銅鑼聲,人群如行尸走肉般蠕動起來。
……
京師,祭天之地。
九階法壇巍然矗立,通體以玄玉砌成,外方內圓,暗合天圓地方之象。
一體完整,守序和諧。
壇基四方,壇內邊圓,斧刻刀削周天星斗之圖,三百六十五顆星辰按二十八宿排列,晦明變化,與真實星象同步流轉。
壇體渾然一體,不見半分接縫,仿佛整塊天外隕玉雕琢而成,有晝夜生輝之能,絕非凡間可尋之物。
得此九階法壇,凡有祭拜蒼天,必有天人交感之神跡。
此時雖已入夜,祭天之地依舊燈火如林。
九階之下,負責祭祀的禮官們如松而立,身著龍袍的皇帝立于正首,百官著冕服按品階列隊,一個個神色肅然,表情無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