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煩了,我就爬起來寫新書,但我腦子里完全沒有東西可寫,我覺得我的人生太蒼白了,你懂嗎?不是和你比蒼白,而是和一切偉大的文學家相比,都太蒼白。
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應該干什么了,在學校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新書賺錢了,情況看似變好了,其實tmd更煎熬了!
路叔覺得我應該趁熱打鐵,給我制定了一整套規劃——好像是學的你——但我覺得沒意思透頂了,我下本書都寫不出來,搞那些破爛有什么意義?”
方星河很快就在一大堆絮叨中提煉出要點,反問:“你對《三重門》不夠滿意?”
“額……”韓涵卡住了一陣,最后艱難坦承,“確實不夠滿意,我已經逼出了我最大程度的憤怒,但是和你的憤怒相比……唉,恐怕我的確不是一個很憤怒的人。”
方星河沒搭理這句話,繼續問:“你是什么時候發現自己并不熱愛文學的?你現在有熱愛的事情嗎?”
“沒有,我也不知道我熱愛什么。”
韓涵先回答了后一個問題,隨后費勁思索。
“額,其實我可能一直都知道吧?我覺得我自己寫文章很牛逼,我也很喜歡那種以文字為刀,酣暢淋漓砍人的感覺,但是寫長篇的時候,我寫的很痛苦,然后我就徹底確認了,其實我不愛文學本身,我只是喜歡那種寫文章發泄的感覺……”
噢,怪不得這哥們09以后再也沒有寫過長篇,感情是再也擠不出來了。
讓一個不愛文學的人硬著頭皮寫長篇,為了錢當然可以擠出來一些,但是擠到不出奶開始出血的時候,那就太痛苦了。
“那你以后就多寫雜文,少寫長篇唄,反正你的長篇寫得也不怎么樣。”
方星河簡單直白的一刀戳過去,當場把好大哥干破防了。
“有那么差?對了,記者采訪你的時候你不會也是這么說的吧?!”
哈哈,他緊張了!
難得看到韓涵如此不安的一面,但這反而再正常不過。
方星河忍俊不禁:“那倒沒有,我肯定得夸你啊,后面還有那么多同期呢,罵你不等于拆自己的臺?”
“那就好,那就好……”
韓涵松下一口大氣,隨后又追著問:“所以我到底應該怎么辦?”
其實方星河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并不打算攔著。
對于一個有資本又足夠任性的年輕人而言,外人的阻攔或者推動永遠都不是他做出最終決定的原因。
方星河做人朋友的原則是:重大問題只勸一次再提一次,非重大問題只提供中立觀點,勸都不勸。
而面對韓涵……他不覺得兩人現在已經是朋友了,所以提都不提。
“我沒有建議可以給你,你的人生你做主,我覺得你有足夠的能力過好自己的生活、”
“好!”
韓涵十分振奮,仿佛真的從方星河這里得到了動力。
但是,實際上并沒有什么用,在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月里,他還是過得很難受。
因為那場規模巨大的批評還是如期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