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想著,指尖的刀意忽有變化,只是這變化尚且頗為細微。
恰在此時,白玉京中廣寒樓突然照出一道光輝,房中的陳執安抬頭看向門外,門外已經大雨滂沱,水霧彌漫,可陳執安卻好像看到了什么,站起身走出房門,走出院子。
黎序時覺得陳執安有些奇怪,又覺得陳執安指尖的刀意似乎更有了些變化,也就未曾打擾,只是安靜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就此出了佛桑街,又走過兩個街口。
陳執安忽然停下腳步,抬眼看向遠處。
黎序時同樣看去,卻見遠處懸天大道上,一隊人馬緩緩而至。
這一隊人馬不過九人。
四位黑衣轎夫眼神銳利,氣息深沉,步履堅定的抬著一個轎子。
而轎子前面還有四人,都各自騎著矯健無比的名馬。
有一匹馬甚至頭生蛟龍角,身上長著漆黑的鱗片,就如同一匹披甲的戰馬。
而這蛟龍馬上,坐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他腰間佩劍,周身氣息便如同一汪大海,狂風卷起海水,澎湃作響。
這年輕人身旁另一匹馬上,盧生玄正背負著長劍同樣策馬而行,走在那轎子之前。
除了四位轎夫、兩位年輕人之外,最當先的兩人同樣騎馬,手中卻各自一旗。
那旗子以銀色為底,上書一個文字。
那一顆文字筆鋒剛勁,就如同利劍出鞘,鋒芒畢露。
陳執安、黎序時一眼看去,只覺一股雄渾劍氣撲面而來,即便是在大雨中,也顯得有些刺眼。
那是一個【盧】字。
秦大都御在坐朝節期間來了懸天京,參加了國祚祭祀。
而這盧家轎中的人物,卻在坐朝節之后的今日緩緩而至,不知所為何來。
陳執安卻并未曾看那古樸莊嚴又不失奢華的轎子。
反而看向那位騎著龍馬的年輕人。
當廣寒宮的光芒與南流景的光輝融合,進而透過陳執安的眼眸照耀而出。
陳執安清晰地看到……那騎著龍馬的人物先天胎宮處,似乎有一樣除去元神以外的東西,正緩緩旋轉,其中醞釀著無數的黑色氣息……
就一如陳執安之前見過的林虎魂魄一般。
“這年輕人,也修煉了邪法。”
陳執安瞇了瞇眼睛。
這代表著,這年輕人也在吃人。
遠處,轎子行過,盧生玄也看到了大雨中的二人,轉過頭來看向二人,微微皺起眉頭。
陳執安與黎序時就這般站在街口,看到那轎子行入皇宮中,這才回了院子。
這時的陳執安始終皺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序時索性就坐在陳執安身旁等候。
足足過去一個時辰有余,陳執安終于開口,詢問黎序時:“序時,你可見過食人的妖鬼?”
黎序時點頭。
陳執安又問:“妖鬼食人而修,可否能夠棄惡從善,自此成為一只好的妖怪?”
黎序時搖頭:“吃了人,妖鬼便食髓知味,再也無法不吃人了。”
“便是此理!”陳執安臉上露出笑容來:“我眼見妖鬼,卻因為妖鬼之勢蹉跎猶豫,不知如何才能夠為死在我眼前的二人討一個公道。
可是妖鬼就是妖鬼,只有徹底砍下他們的頭,消滅他們的肉體,斬去他們的魂魄元神,才稱得上公道二字。”
他一邊說著,一邊屈指一彈,斗極長刀頓時出鞘,一道鋒銳的刀意綻放開來,如同驚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