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引路人便也不再說話,任憑陳執安將那幾個油紙包全然打開。
這油紙包中分別是一些鹵牛肉,一只燒雞,一只燒鴨。
來的匆忙,陳執安就只能夠在臨街的攤販那里,買來一些尋常的東西。
在這些食物上面,陳執安又混入了一些血府逐瘀散。
久在牢獄中,虛不受補的道理陳執安自然知曉。
那蜷縮著的云停五感似乎皆有受損,噴香的街頭小吃都不曾讓他轉過頭來。
直至陳執安撕下一塊雞腿,又上前幾步,遞到他的面前。
云停狀態極差,身軀還在微微顫抖,可直至他看到那一塊雞腿,那顫抖略微好了些,這才轉頭看向陳執安。
陳執安擠出幾分笑意,又遞了遞手上的雞肉。
云停接過肌肉,目光卻仍然凝視著陳執安,小心翼翼的將雞肉置于口中,然后咬了一口。
一口之后又是一口。
他仿佛瘋了一般啃噬著手中的雞肉,甚至因為吃的太急,忽而有些喘不過氣來。
陳執安原本還準備了一壺酒,可如今看著云停的狀態,只怕喝不了酒了。
于是陳執安只能夠轉頭看向那引路人,詢問道:“大人,你這里可有清水?”
引路人不情不愿走出監牢,去了班房,拿來一壺清水。
陳執安也不再蹲著了,索性盤坐于云停身前看著他。
昔日英姿勃發,為民殺人的年輕將軍,現在卻似乎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陳執安想起鄭玄澤、陸竹君口中的云停。
那時的云停義薄云天,與敵人爭戰之時總是身先士卒,甚至以自身軍祿撫恤軍伍,開辦善堂,解決老兵生計。
這等人物,只因殺了食人的妖鬼,入了這大理寺監牢,就變成了這番模樣。
陳執安實在不知…一位玉闕修士,怎么會被折磨成這副樣子。
“問題出在云停眉心的這一根銀針。”陳執安探手想要拔出這枚銀針,想了想卻又放下手來。
這銀針乃是靈寶,貿然拔出,只怕會危及云停性命。
李歸晚、郁素二人等在外面。
陳執安盤膝坐在云停對面。
云停便如同野獸一般吃著那些油紙包中的東西。
原本他們三人前來,是為了問一問云停其中詳情究竟如何。
可現在看來,云停似乎已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鐵骨錚錚的漢子,變作了如今模樣。
陳執安看了許久,這才站起身來,他動作稍稍一大,云停就仿佛觸電一般,又爬下監牢角落。
陳執安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食人的妖鬼高居廟堂,高坐豪門大府,奢華享受,食人吞骨。
曾經殺妖的年輕將軍,卻如同爬蟲一般,在這陰暗之地茍活。
“他們確實贏了。”
陳執安眼神轉冷:“可卻還贏得不夠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