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螭臺下,丹桂肆意綻放,細碎的金黃花瓣隱于墨綠枝葉中,馥郁的甜香隨著秋風悠悠飄散,落入眾人的鼻腔中。
可是臺上的人無心去聞一聞這醉人的清香。
整個北街似乎都變得頗為安靜起來,來來往往的行人見了臺上那些怒氣勃發的公子小姐,都默契的閉上嘴巴。
陳執安臉上帶笑,仍然抬頭看著臺上。
盧海匯沉默,魏靈玉、謝宥等等數十位公子小姐同樣沉默。
有來有往?
便如北地大都御秦聞晝所言,盧海匯這等玉闕修士向陳執安悄無聲息下了殺手,陳執安不曾死在那神蘊殺伐之中,而白間那一根玄妙銀針悄然而至,同樣去殺盧海匯。
這大概就是有來有往。
可在此之后,盧海匯想要借助上原盧氏其余強者的力量,就超脫了有來有往的范疇。
于是秦聞晝摘下一片楓葉回應,不過頃刻之間,就已經斬去了十余道強者神蘊。
陳執安依然騎在馬上,立于臺下。
盧海匯一只手落在欄桿上,將精鐵欄桿捏的彎曲。
他沉默間,眼中的殺氣絲毫未減,就這般注視著陳執安。
直至過去幾息時間,盧海匯猛然閉起眼睛,繼而放開那欄桿,輕輕朝著陳執安擺手。
繼而便坐回其中,就好像是不愿與陳執安糾纏。
魏靈玉眼神冷冽,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輕輕撫掌。
臺上原本停下的歌舞瞬間恢復了,書寓繼續撫琴,原本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丫鬟們,也紛紛添茶倒水。
一切似乎都已經歸于平靜。
眾人也不再去看陳執安,就仿佛方才那一場短暫的對決就此結束。
可偏偏陳執安卻不愿離去,反而抬頭笑道:“盧公子,你受傷了。”
盧海匯轉過頭來,眼中殺機刺骨。
陳執安嘆了口氣,道:“剛才盧公子說,我一介白身,便是知道何人殺我,可面對諸世家這般的龐然山岳,也根本不知該如何出手。”
“可是盧公子,方才我出手了,結果卻也并不差……可是,許多事都講究一個有來有往,這樣的結果,我卻還有些不滿意。”
盧海匯喝下一杯美酒:“你想要如何?”
陳執安道:“我想要讓盧公子明白,只要這懸天京中有一個你來我往的規矩,我這等一介白身的匹夫,同樣能夠向你揮刀。”
盧海匯嗤笑一聲,道:“你以為你贏了?”
“尚未爭斗,自然算不得贏。”陳執安搖頭:“今日盧公子受了些小傷,大虞六姓修行資糧數不勝數,療傷丹藥更是不缺,不出幾個月,盧公子的傷勢也就好了。”
“那你打算如何揮刀?”盧海匯詢問。
陳執安道:“今日我與盧公子你來我往,占了些便宜……不如我給你找回這些便宜的機會。”
“我覺得云停將軍不會死,那殿前爭斗盧生玄會輸,盧公子以為如何?”
盧海匯突然笑了。
盧生玄抬頭,望向陳執安。
謝宥、王知微等人也幾乎同時搖了搖頭。
“你不如去問一問那陸竹君,看他是否有信心擊敗生玄。”盧海匯笑道:“你想要賭,可又要賭什么?”
“盧公子說我一介白身,面對公子的殺機,尚且不知該如何出刀,如何出劍。”陳執安笑道:“那就賭一個出刀出劍的機會,若是我贏了,盧公子就站著不動,莫要運用靈寶,莫要回擊,讓我砍上一刀,斬上一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