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聞琴聲時而清越婉轉,時而激揚高亢,時而如林間細語,妙音緩慢,時而又似朝陽東升,繁華盛光,簡直如同天籟一般,叫人不由自主沉迷其中,心潮跟隨琴音起伏,久久難以自拔。
趙倜彈奏的乃是一首百鳥朝鳳,腦中琴曲實在太多,但唯有幾首最為得意熟練。
除了這百鳥朝鳳之外,還有一首將軍令,還有一首笑傲江湖,都在記憶琴曲之中占據重要地位。
后面兩首配有曲詞,此刻不好邊彈邊唱,所以便選了這支曲子展露。
約莫半刻鐘時間,隨著嘹亮一聲弦音裊裊,琴曲緩緩息,趙倜抬起雙手,神色之間全是淡泊安寧。
此刻畫舫內針可聞,楊瑤兒明眸如星,哪怕曲子已經結束,臉上卻依舊充滿沉醉之色。
老者則表情怖獰,但掩蓋不下那震撼和駭然,肩膀不住顫抖,就連眼皮似乎都在跟著哆嗦。
趙倜目光掃過兩人,自己前世肯定是位琴道大家,不,該為琴道宗師才對!
他雖然表面波瀾不動,可心中無比意外驚愕,比自己之前想的還要技藝高超,能彈出這樣的琴曲,確可稱之為琴宗了,但宗師應該還要能夠開門立派,開創自家的手段本領,就不知自己前世有沒有自創過曲樂。
“楊姐,如何?”他緩緩道。
“趙兄,實在太好了。”楊瑤兒拼命點頭:“我長這么大,除了一位閨中密友勉強能和趙兄比比,就沒再聽他人彈過這么美妙的琴律了,自然,我那閨中密友也是遠比不得趙兄的。”
“楊姐謬贊了。”趙倜道:“不過隨手為之而已,實不登大雅之堂。”
“趙兄何須這般謙遜呢。”楊瑤兒兩只臉蛋粉撲撲的,不錯眼望著趙倜:“我也是聽過不少當世的琴道大家彈奏,可卻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趙兄,簡直都望塵莫及。”
趙倜聞言好奇道:“如此來,楊姐那位閨蜜豈非琴藝超過了這些大家?”
“超過自然是超過了,只不過沒有自己所作的曲詞,無法稱為琴道宗師,不像趙兄已然自創琴曲,堪稱一代琴宗了!”楊瑤兒道。
“自創曲詞?”趙倜神色微微一動,難道自己剛才彈的這曲子世間沒有流傳嗎?
可是不對啊,既然是前世記憶留下,那怎么可能沒在世上傳播呢?
記憶中這首乃是古之名曲,將軍令和笑傲江湖卻沒印象是什么來歷,倒有可能為自己所作,可這首對方應該知曉啊。
自己此刻一心讀書,對這時世上樂曲知之不詳,甚或浮于皮毛,但楊瑤兒言談內似乎對樂之一道浸淫極深,應該十分明了才對,不該不認得這首百鳥朝鳳啊?
“就是自創曲詞。”楊瑤兒道:“趙兄所奏這首琴曲在樂譜和琴韻之中全無記載,其它譜樂律書中我也未見過,更未聽任何人過彈起,不就是趙兄自己所作的嗎?”
趙倜心中愈發納悶,這怎么可能?對方無論出身見識還是興趣使然,必然不會沒聽過這等名曲的,怎么如此篤定言道天下無此曲呢?
“就不會是一首古曲嗎?”趙倜想了想道。
“趙兄就不要謙虛了,世上流傳下來的古曲哪有趙兄所彈這首,更何況自古以來,哪怕千年萬年開外,古曲幾乎沒有失傳過,每一朝一代都存于皇家,下一朝完整繼承,只有往內繼續添加,絕無散佚流失的。”楊瑤兒道:“皇家乃是世上最大樂庫之地,我曾見過皇家的古曲譜書上百卷,絕無趙兄所彈之曲。”
“原來如此。”趙倜點頭,心里卻更加疑惑,那腦海中這曲子古時傳下,流傳甚廣的記憶是怎么回事?是出錯了嗎?還是自己前世所記有誤,可這好像又不太可能。
“就是如此,難道趙兄不知道嗎?趙兄琴技如神,又怎么會不知曉此事,一定是在考較于我呢。”楊瑤兒脆生生地道,露出調皮表情。
“這個……”趙倜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他沉吟幾息,不能自己前世記得這是古代名曲,當世流傳極廣,會彈琴者無有不知,不會彈琴的也多少會有聽聞。
因為對方根本沒有此曲,皇家樂庫之中也沒有,世上也根本沒人知曉,這實在有些太過相悖了,無法解釋,也不可能解釋得通,想到這里,他只好攤了攤手,隨后訕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