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德也是吐了口氣:“牽連實在是太大了。”
“現在的朝堂怕是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便是我們將這本賬冊交給陛下,陛下未必有那種魄力,將這些人全部處理。”
穩。
無論是什么朝代,無論哪個皇帝,都是穩字當頭。
跟穩字比起來,什么正義,什么真相大都是要靠邊站的。
朝堂并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地方,在這里,講究的是利益的交換和妥協的藝術。
宋言并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鬼洞只是潰爛的表皮,這些貪官才是身子里的腫瘤,光清理表皮能有什么用?鬼洞這么多年,往上面送去的孝敬有多少?”
“鬼洞存在了六十年,被你殺死的秀才,是鬼洞第二任洞主。”說著房德晃了晃手里和巴掌豎起來一樣厚的賬冊:“每一筆打點,賬冊上都有仔細記錄,六十年來,約摸孝敬了一千四百多萬兩白銀……”
一千四百萬……饒是宋言早就準備,聽到這個數字依舊是心驚肉跳。
這都比得上太宗時期一年賦稅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是六十年的統籌,平均下來,一年也就二十多萬,頓時就沒那么夸張了。
好幾百個官員,一年二十多萬,平均下來一人才幾百兩銀子,玩兒什么命啊……但賬不是這么算的,鬼洞需要同時打點的官員并沒有這么多,甚至可能只有幾十個,如此平均下來一年幾千上萬兩銀子,誘惑性便瞬間暴漲。
“送上去吧。”宋言緩緩吐了口氣:“究竟要怎樣安排是陛下的事情。”
“如此,夜里你便隨我去一趟皇宮,宋哥兒暫且去休息,我再做一個統計。”
宋言微微頷首,起身離去。
心中也不免計算起來,賬目有些不太對勁。
鬼洞送出去的孝敬就有一千多萬兩,積攢下來的財富怎么可能只有五十七萬?
可惡。
鬼洞應該還有一個藏銀子的地方,未曾被發現。
或許,還得抽空再去一趟暗溝。
……
從中午開始,寒冷的天氣籠罩了東陵城。
天上下起雪來。
這些年,天氣是越來越反常了。
往年入了正月,東陵就會逐漸轉暖,可今年已經到了月末,天上反倒是飄起了鵝毛大雪,白皚皚的將古老的城市悄然包裹。
積雪暫時還沒到讓人出不了門的地步,到了夜幕降臨,宋言和房德身上便裹得嚴嚴實實,入了皇宮,皇宮雖守備森嚴,規矩很多,但以兩人的身份,要入宮面見寧和帝,倒也沒什么問題。
寧和帝算是個勤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