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
五月的陽光在新后縣外卷起陣陣炎熱,冬日的酷寒,在進入五月之后便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消退。
風吹過,樹葉摩挲,傳來慵懶的沙沙聲。
綠樹如茵,野花野草在林間茂密的生長著,蚱蜢之類的蟲子跳出來又消失,偶爾發出略顯尖銳的嘶鳴。鳥兒展開翅膀,撲棱棱朝著遠處飛去,林間更能瞧見一些兔子,松鼠之類的小東西,一邊跑還一邊發出略顯急促的叫聲。
震天雷的轟鳴是停了下來,但恐懼并未就此散去。
空氣中還彌漫著硝煙和硫磺的氣味。
大單于索綽羅墜馬,躺在地上,胸腔快速的起伏著,滿是橫肉的一張臉扭曲著,配上猩紅的血跡,多少便有些猙獰,瞪大的眼睛里更是充斥著怨毒和仇恨。
軍師縮了縮脖子,總感覺這時候的索綽羅看起來有點嚇人。
他該不會吃人吧?
匈奴這樣的異族本就兇殘,獸性未消,吃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便有些疑惑,感覺自己這話說的已經算是很委婉了啊,國師說話那才叫一個直來直去呢,怎地大單于還是被氣成這般模樣,吐血了都,他明明還有一些話沒來得及說呢。
呼哧,呼哧,呼哧……
索綽羅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有些不爽的瞪了軍師一眼,不過也知曉軍師本就是這性子,若是在這種事情上和軍師斤斤計較,這輩子基本上就不用做別的了。眼看軍師嘴唇翕動著,索綽羅掙扎著從地上起了身,調整了一下心跳,用力吸了口氣這才開口:“軍師可還有其他話要說?盡管開口,本單于能承受得住。”
想要和國師指導出來的人說話,必須要有一顆足夠堅韌的心臟。
這方面,索綽羅經驗十足。
軍師便點了點頭:“大皇子被抓了。”
索綽羅眉頭一皺:“這我知道。”
他不僅僅已經知道自己最勇武的大兒子被抓了,更知道身為匈奴第一勇士的阿巴魯,即將變成一個太監!
該死,這樣的事情只是想一想就感覺很糟糕。
軍師便攤了攤手:“如此甚好,那大單于最好再想一想,大皇子為何會被抓?”
索綽羅一愣,為何會被抓?自然是打仗沒打過,被俘虜了唄。
忽地,索綽羅腦海中靈光一閃。
不對。
事情沒這么簡單。
阿巴魯的那些小動作,自是瞞不過索綽羅的眼睛,阿里布,阿格桑都是五萬人馬,阿巴魯是九萬,這一點索綽羅一清二楚,但他并沒有插手的意思,能讓麾下的部落心甘情愿拿出更多的戰士為他賣命,也是能力的一種。
九萬匈奴戰士,不敢說各個都是精銳,但也絕不是普通寧國士兵能比的,就算在和宋言對上之前會有所折損,至少也能留下六七萬的兵力……有這樣一股強橫的軍力傍身,為何阿巴魯還會被活捉?
阿巴魯自身極為勇武就不用說了,身邊親兵也都是漠北草原之上百里挑一的勇士。
更有他安排的實力極強的武者。
縱然戰爭失敗,軍隊崩潰,也不至于被俘虜,想要逃還是很有機會的。
除非……
全軍覆沒。
就連那宗師級的高手,都沒能帶著阿巴魯逃走……驟然間想到這一點,阿巴魯身子都是一顫,只感覺心頭都在滴血,那可是好幾萬的匈奴勇士啊。
這一次出征之前,他是對安州,平陽,乃至彭州,定州都做了充足的了解,四大州府加起來兵力都比不過自己,平陽雖因為宋言坐鎮,軍力有所提升,但妄圖和匈奴鐵騎對抗依舊是自尋死路。以宋言的兵力,便是抵擋阿巴魯的進攻已經是極為困難,又何談讓阿巴魯大軍全軍覆沒?
難道說,在平陽的另一邊,同樣也有……想起那奇怪的黑色金屬球狀物,想起爆炸瞬間的火光和沖擊,想起匈奴的勇士四分五裂的血腥……索綽羅身子猛地一顫,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