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海卻是笑了笑搖頭:“王爺不能如此,若是直呼王爺名諱,那威嚴何在?我知曉王爺性子隨和,但該有的氣度,該有的姿態,不能落下,王爺可以與人為善,讓萬民敬仰。”
“但,同樣也必須要讓人敬畏,讓人恐懼。”
“要知道這世界上有不小一部分人,并不是單純對他好便能讓他臣服的,王爺對他好,許是還會讓他覺得王爺可欺,反過來爬到王爺頭上。”說著,房海便看向宋言:“王爺現如今身份不比平常,要逐漸學會適應。”
“當然,私下里王爺可以和親近之人隨意一些,隨性一些。”
“這種時候,是王爺拉近和身邊之人關系的好時候……”
房海說著,宋言安靜的聽著,他知曉房海這些話便是對他的指導。
“就像楚王朝崩壞之時,其中有一梟雄劉驥,于大多數人眼中,這劉驥簡直就是個流氓,整日飲酒斗狗,喝醉了便同一群狐朋狗友吹牛,調戲飯館老板娘,便是群雄并起,逐鹿天下之時,這劉驥也不改本色,時常伙同一群朋友聚眾飲酒,乃至于一起去青樓……”
“那段時間,可是被稱作禮崩樂壞,仁義,道德,信義幾乎全都被拋之腦后,將軍,謀士更換主子再平常不過,背主之事時有發生,便是義子謀殺義父搶班奪權的事情都不在少數,可劉驥身邊之人卻極少背叛,個個忠心耿耿,甚至將軍謀士還越來越多。”
“若不是在一次戰爭中,劉驥意外被流矢射中胸口,心臟破裂而亡,怕是項氏也未必能篡得了楚。究其原因,便是劉驥之做派,在文人士大夫眼里,有傷風化,可在謀士眼里,那便是信任自己的表現,在粗鄙武夫眼里,那便是對方將自己當做真兄弟的證明……”
宋言腦門上便悄悄沁出幾滴汗珠。
這哪兒是什么劉驥,怕不是劉季吧?
看來這位爺在這個平行時空運氣不太好,失敗了。
后世人分析,劉季之所以能成為漢高祖,一方面是本身能力的確是第一等的,領兵作戰能力極強,或許僅次于項羽和韓信,同時還擁有各種優秀品德,諸如知人善任,心胸開闊,知錯就改,能屈能伸等等,統御下屬的能力也是極為優秀……另一方面,據說老劉家多多少少都有點魅魔基因在身上,真假未知。
房海的聲音還在繼續:“王爺或許可以效仿劉驥。”
“對文官,要以威壓使其臣服。”
“對謀士,要以信任使其歸心。”
“對武將,要以情誼使其效死。”
宋言將房海之言記在心上。
便在這時,房海話鋒忽然一轉:“宴會上,王爺覺得盧照,吳校,紀誠幾位官員如何?”
“不如何。”宋言搖頭:“他們并沒有真的隨你前往遼東的心思。”
房海撫掌而笑:“不錯不錯,的確如此,雖說這幾人之前算是我的心腹,但我既然已經不在松州,便是曾經的恩情還在,可想要讓他們為了我割舍自身的利益,終究是不可能。”
“那,侯爺覺得孟闊如何?”
“不清楚。”宋言再次搖頭:“此人,基本上不怎么說話。”
“那么,老夫便再告訴王爺一件事吧,若是王爺能將孟闊挖走,便抵得過松州所有官員。”房海面色逐漸嚴肅:“孟闊之才,勝過老夫遠矣。”
房海今年也有五十多歲,在這個年代自稱一聲老夫倒是沒什么問題。
“這么說吧,老夫擔任松州刺史之時,只是將松州府兵握在手中,整個州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是孟闊在處理。很顯然,孟闊處理的相當不錯,雖不能說現在的松州府絕對清廉,但貪官污吏也被孟闊處理了不少,松州府的百姓也比其他州府生活的更為安逸。”
對比錢耀祖做刺史的平陽,馬志峰做刺史的安州,松州的確算是個不錯的地方了。
宋言心說,真正狡猾的還是房海這個老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