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以一種極其隨意的姿態檢閱了任囂帶來的這隊秦軍,隨意到這就像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一樣,也本就是理所應當的啊。
這些人是秦國的將士,而嬴政是秦國的皇帝陛下,他曾親自為這些人誓師,也是他親手將這些人安放在百越之地上,所以即便這些秦軍孤懸在南海的荒蕪之地多年,但只要嬴政站在他們的面前,便是勝過了一切。
嬴佑看著嬴政,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秦軍,從他們那炙熱的眼神中嬴佑可以看得出他們對于嬴政的狂熱,但這種狂熱,并不來自于他。
若是換到上郡的秦軍身上,嬴佑同樣可以做到嬴政所表現出來的效果,可是眼下站在他面前的終究是一支孤懸已久的秦軍,今日才是嬴佑和他們見到的第一面,至于嬴佑所做的那些事跡,他們或許也沒聽說過。
這些秦軍與嬴佑,如今可謂是誰也不認識誰,嬴政做了二十年的秦王,又做了十幾年的皇帝,所以這位皇帝陛下自然可以靠著自己多年積累的威勢讓任何人俯首稱臣,但嬴佑卻是無法做到如此地步,因為他還年輕。
可問題是如今嬴政已經老了,已然是要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若是如此,那在嬴政之后,秦國還能掌握這支軍隊嗎?
這一切終究要看嬴佑的了。
此刻嬴政的目光也落到了嬴佑的身上,但口中的話卻是說給任囂去聽的,“任囂,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回稟陛下,今日是九月底了,到了明日便是十月初一了。”任囂在聽到嬴政的問話之后立刻拱手上前回應,接著愣了一下,試探性地朝著嬴政問道:“十月初一是我秦國的蠟祭,陛下可是要在南海郡過今年的蠟祭?”
“嗯,便是在這里過吧。”嬴政聞言輕輕點頭,接著又是拍了拍嬴佑的腦袋,笑道,“又是一年蠟祭,過了今年,你可就是又長了一歲,十六歲咯。”
嬴佑聽著嬴政的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秦國的蠟祭便是等同于新年一般,人人都會在這一天慶祝收獲的日子,上一次嬴佑跟著嬴政一起蠟祭,還有他的父親扶蘇一起,一共三代人一同向天祭奠了他秦國的列祖列宗。
然后嬴佑在蠟祭之后沒過多久便是又去了上郡的軍中,等他回來的時候,便成了如今的大秦太孫,成了秦國的鐵定的繼承人。
而如今又是一年蠟祭要到了,嬴佑在心中感慨時間過的真快的同時也忍不住朝著嬴政看了一眼,這或許是自己的皇祖在這個世上過的最后一個蠟祭了。
嬴政也察覺到了嬴佑此刻看著自己的目光,對此這位皇帝陛下只是笑了笑,然后輕輕拍了拍嬴佑的肩膀,接著繼續朝任囂說道:“朕和此次巡游隨行的諸位臣工便是住到你任囂的軍營中去,朕把你們放在這里這么多年,也是苦了你們了...”
“如今既然朕來了,也正好趕上了蠟祭這么個日子,那朕便是跟你,跟將士們一起好好過個蠟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