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度殘忍可怕,每次都喜歡把自己殺掉的人摞在一起,獨自欣賞許久。
封陽是跟在最后進來的,同樣見到入院處的凌亂,藏在袖中的玉手不禁有些微微發抖,眼神中仿佛也有風雪肆虐。
唯有鱗族和牙族族長,目光從先前的平靜而變得無比炙熱,似乎想一眼便看破全院,看看究竟有沒有全都死光一樣。
顏川怒不可遏:“你們……你們為何會讓季憂一個人守在這里?他只是個通玄!”
公輸仇聞聲皺眉:“是他自己安排。”
“這又是為何?”
“他說他安排幾位長老守住中庭、東院、花樓和竹林外圍,就不可能有人能闖的進來,他的手臂還未恢復,能不用就不用,所以待在西院最為安全。”
霍鴻捂著傷口,微微瞇起了眼睛:“看來是自己害了自己。”
鱗族族長和牙族族長此時對視一眼,才知道今夜所有人都未去赴宴,反而各自守在玉園,原來是那通玄境的人族安排的。
這種能洞察全局的人,不禁讓他們感覺到一陣寒意。
但到此為止了,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就在此時,院子里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眾人瞬間被吸引回神,立刻邁步穿過西院門前的竹林,走到院子的最深處,卻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的凌亂程度比院門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四處都是斷裂的景象。
而確實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西院之中確實有尸體。
但不一樣的是,尸體只有一具,而且那并不是人族,而是一名身材細瘦的妖族。
此時的他正后腦朝天地趴在雪窩之中,又或者說是血窩之中。
因為他身軀周邊的雪,早已被血給染透。
而他的后背上是七道無比可怖的劍痕,深刻入骨,被切開的皮肉早已被雪域極寒的溫度所凍實,而染透了雪地的那些鮮血就是從這些劍傷之中所溢出的。
在他雙手的位置,有兩個狹長的坑。
看樣子這應該是他倒下時,手中的兵刃在雪地上印出的痕跡,但此時只剩下了印痕,而沒有了兵刃。
此時季憂正坐在那具尸體的左側,或者說是西院東廂的石階上,臉上帶著一道血痕,從下巴斜向了臉頰。
這是先前束河刺向他咽喉的一刀,被躲過了,但沒全躲過。
他的衣衫也是被刺開的,鎖骨到肩膀中間也有一道傷痕,是先前束河想要刺穿他心口的一刀,還是躲過了,但沒全躲過。
此時,耳聽著眾人的腳步聲傳來,季憂轉頭看去。
他此刻的劍意還未消退,坐在門前之下,眼神極其鋒銳。
不過當他的目光在仙宗天驕的臉上掃過,發現并未少人之后,心底卻輕輕松了口氣。
此間的所有人都開始恍惚,看看地上的尸體,再看看滿院的劍痕,目光不禁怔在了他的身上。
他殺了妖將束河。
在昨夜的混戰之中,西院這個本該無人的地方一直都有著一場不為人知但光想想就極為兇險的戰斗。
有人覺得住在西院的使臣必死無疑,有人覺得這里的尸骸已經摞成了小山。
然后,他在此地斬殺了妖將束河。
其實在場的妖族對于季憂這個人并不熟悉,封陽對他的印象是有些輕浮,看上去并沒有人族所說的那般仙風道骨。
但他昨夜一個人獨守西院,斬殺了最難對付且最危險的妖將束河。
眾人之中最難接受這個結果的,自然是鱗牙兩位族長,因為在他們看來,在今晚的玉園襲殺之中,最輕易的應該就是西院這一場戰斗。
可是這位從來都是出手奪人性命的妖將今日卻栽了,趴在雪窩之中再也無法起身。
此時的封陽靜靜地看著他,走神許久,最后將目光向一旁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