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知道他是天書院的曹勁松,而紙頁上則是來自豐州的邀請函。
來吧,當牛馬。
不多時,時間便到了深秋季節,天道會的喧囂漸漸散盡,眾人又回到了修行不知歲月的寂靜之中,直到新一輪的稅奉收繳再次開始。
咕嚕咕嚕——
隨著征收稅奉的旨意下達,各地官府的稅車也開始在九州頻繁往來,轆轆作響的車輪聲從早到晚不停。
官府之中的差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走街串巷,挨家挨戶地清查,將足數的生產物資搬上馬車。
有些官差尋到稍微大一些的門庭,還會多拿些,等到夜晚脫去差服便去了花樓。
隨后,滿載的馬車便帶凡人辛苦一年所獲的六成份額,紛紛送入世家,仙宗,以及各地仙莊之中,供給這些仙人,讓他們可以心無旁騖地修仙,遠離世俗。
當然,此間仍有交不起稅奉者,整日惶恐不安地挨著,挨到最后還是穿著單薄的衣服,攜家帶口,在這寒意逼來的冬日開始流亡。
而這些交不上稅奉的人大多是家中添了新丁,還有年邁父母要贍養。
一路寒風刺骨之中,襁褓之中的嬰兒也只能忍凍挨饑,稍有不慎,一夜間便被凍得渾身發紫。
更有些老弱腿腳不便,干脆便不跑了,含淚看著兒孫,叫他們能活下去就好。
但青云天下雖然偌大無垠,這般凡人又能逃向何處。
尤其是每逢這個時節,各個地方的衙門都會派出大批人,私下攔截抓捕,根本沒有什么生路。
住在中州天水郡竹溪縣的鐵牛一家便是如此,在冬日即將來臨之際東躲西藏,可最后還是被抓進了牢中,萬念俱灰。
其實鐵牛是不怕死的,只是少了些自己尋死的勇氣,若是順水推舟,順脖子一刀也就結束了,下輩子再也不來。
可問題是逃稅并不是死刑,而是鞭刑。
被打的皮開肉綻,來年該交的份額還是依舊要交。
妻子身子骨孱弱,兒子尚在襁褓,鐵牛要替他們來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挨得住,也不知自己若是有幸解脫了,剩下的妻兒又該如何過活。
當初家中勸他不要千萬不要生,說生一命要一命,他不聽,覺得有膀子力氣怎么也不會走到最后一步,沒想到事情還是想簡單了。
深夜鐵窗之下,饑寒交迫的鐵牛難以入眠。
就這樣干瞪眼挨到了翌日清晨,牢門被打開,牢頭將他逃亡時僅帶的一只包袱丟給了他:“可以走了。”
鐵牛張了張嘴:“可以走了?”
“你欠的那些,有人幫你交了。”
“那……那我妻兒呢?”
鐵牛對于有人給交糧是根本不信的,覺得是衙門搞錯了,但當下并未聲張,而是焦急地詢問著妻兒的下落。
牢頭看他一眼:“他們已經回家了,你也趕緊走吧,休要磨磨唧唧。”
“多謝牢頭,多謝牢頭……”
和鐵牛一起被抓的,還有五人,此時也是一臉恍惚地走出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