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只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又給自己矜持的小妹,夾了一筷子菜肴,笑而不語。
他清楚且清晰的知曉,這一切都是怎么來的。
泥腿子出身的窮苦人家,與錦秀衣冠中走出的富貴子,論及心性,不可同日而語。
起碼,不會叫他沉淪于此,甘愿作‘百里縣侯’。
待到黃昏降來,賓客散去。
季修又提了一盞‘金陵醉’,去拜會了段沉舟。
當他叩開院門,剛巧看到了收拾行囊的‘天刀流’大師兄秦拙:
“大師兄,你這行色匆匆的是.?”
“啊,師弟啊!”
秦拙面上浮現尷尬,拍拍腦袋:
“再過兩日,便是大年,這幾年流派流年不利,前些日子師傅更是遣散門眾,只留下了七位真傳,門可羅雀。”
“本來他老人家派遣我來,便是看看師弟你,要我帶你回去。”
“但”
“你在縣里過的這么好,師叔又成了‘練氣大家’,我叫你拋開這‘大家大業’的也不合適,就準備收拾收拾,回流派了。”
“你日后來江陰府,記得來‘天刀流’島嶼。”
“我師傅,就是你師伯流派主‘陳鶴’,雖然沒見過你,但既是師祖王玄陽的傳人,他每一個都視為己出的。”
說完,秦拙便匆匆忙忙,前去收拾包裹了。
外面流水席上,一個個‘禮品’名字他都聽了。
又是寶魚,又是金陵醉的,當真是豪奢之至。
秦拙自忖,自己做大師兄的,快過年了,是不是也要給小師弟送點
但奈何囊中羞澀,他又不好意思講,原本打算留一封信,事了拂衣去,便偷偷摸摸的走,卻沒想到和季修撞了個滿懷。
于是當即有些不好意思。
對此,季修看出了幾分,卻也沒有點破。
只是在秦拙走后,望向一襲紫衣,席地而坐的段沉舟,笑了笑,也在他面前盤腿坐下,將酒水放在兩人中間:
“段師,你不回‘流派’看看?”
季修輕聲開口。
滴答,滴答。
窗外檐角,雪融化作的水滴,拍打在長廊之上,富有節拍。
“你師祖已去,陳鶴做了流派主,自有你師兄秦拙等徒子徒孫孝敬。”
“我若去”
“恐怕他這‘新年’就要變‘災年’了。”
段沉舟含笑。
季修揭開了酒水封子,取來了兩只碗,倒滿:
“害。”
“沒事,在哪過不是過。”
“不回流派,就在徒弟這呆著,做徒弟的孝敬你。”
接過季修遞來的酒水,段沉舟看著碗中清清澈澈:
“你小子。”
“是不是想去‘江陰府’了?”
季修眸光明亮:
“我已與驛傳行的公子攀上了交情,來年想將生意做到江陰府,師傅,你說我這小身板.”
“未來,也能稱量得了一尊‘大行主’的位子嗎?”
段沉舟聞言,哈哈大笑:
“大行主?”
“小子,格局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