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箋吸了口氣,被灌了滿鼻異香,想要起身請罪。
可渾身被濃重的妖氣壓迫著,僵硬得無法動彈,連指尖都難以移動分毫。
長離垂著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小金球,似乎對她的窘境毫不在意。
樂聲再度響起,宴席上的喧囂重新響起,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
連山君都渾身緊繃,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心中琢磨不透妖皇的意思。
畢竟妖皇惡名在外,喜怒無常,稍有不悅就用琉璃真火燒人。
忽然,他余光瞥見妖皇那只捏著金球的手背上,不知何時爬上了絲絲縷縷詭譎奇異的猩紅暗紋,像有什么在皮膚下游走。
山君心中一凜,只覺得今日怕是難以全身而退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妖皇松開了那名侍奴,站起身。
修長的身形如蒙蒙山澗中吸盡天地靈氣幻化而成的玉竹,清冷孤高,令人不敢輕易直視。
“你們繼續。”
他淡淡地說了句,隨后轉身離開。
山君愣了。
隨后是狂喜。
唐玉箋也愣了,但她如坐針氈。
因為長離離開時將她順手放到了最上首的座位上。
坐在了妖皇坐過的位置,讓她體驗了一步登天的感覺。
周圍無數道目光落在身上,如芒在背。
浮臺之上,血蝶姬仍在翩翩起舞,但妖皇一走,舞姿都顯得敷衍了許多。
震懾眾妖的座首離開了,現在上面坐了個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小奴,沒關系,無人在意。
席間的氣氛頓時松懈下來,很快便響起肆無忌憚的尋歡作樂聲。
唐玉箋坐在高處,驚覺當皇帝的視角果然很寬闊,一抬眼就看到了許多上不得臺面的畫面。
等到周圍沒人再注意她時,唐玉箋悄悄從座位上溜下來,快步走到無人處。
剛轉過彎,忽然被橫伸過來的一只手一把拉住。
她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嘴。
抬頭一看,竟是先前的管事女妖。
女妖正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你……”
唐玉箋心中一沉,以為自己搞砸了,畢竟那杯酒妖皇一口都沒喝。
沒想到女妖下一秒就滿臉興奮,連聲說道,“好好好!你竟然還活著!”
“……”唐玉箋腦海中浮現出一串問號。
怎么,她活著很讓人意外嗎?原來女妖送自己上去時是抱著她必死的心態嗎?
女妖激動地抓住她的肩膀,壓低聲音,“你是唯一一個冒犯了妖皇還活著的侍奴!不錯!很好!”
說完,她迅速安排,眉飛色舞的說她給唐玉箋搞了個近身伺候妖皇的位子,像是撿到了什么天大的寶貝。
唐玉箋表情古怪。
不知道這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很快一左一右出來兩個面生的婢女,女妖將她一推,“你去吧,我自會聯絡你。”
唐玉箋被人拉走。
甚至沒有開口的機會。
女妖仿佛已經看見了氏族走向西荒巔峰的畫面,滿臉喜色。
然而下一刻,剛轉過頭,嘴角的笑意就僵死在臉上。
正前方,一襲青衣的男子站在廊檐下,垂眸看著遠處。
神色淡漠,讓人不寒而栗。
是妖皇……
女妖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妖皇全聽見了……
“陛、陛下饒命……”她額頭緊貼地面,渾身顫抖。
妖皇卻并未動怒,只是淡淡聲問,“你是哪個氏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