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一個不會說話沒有反應的人注視著的感覺有些怪,唐玉箋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隨手折了根枯枝,探進籠中輕輕戳了戳他的肩膀,“能聽見我說話嗎?“
對方沒有回應,垂眼看肩膀上的樹枝。
唐玉箋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的結晶上,猶豫片刻,終于伸手,誰知指尖剛觸到那片晶瑩,幾片薄鱗便簌簌脫落。
她猛地縮回手,下意識將樹枝藏到身后,心虛背過手。
明明沒有用力。
籠子里的人看著她,視線移到她的丟下的樹枝上,仍舊沉默寡言的樣子。
他一身黑衣破損了,并不合身,明明身形高大,動作卻蜷縮著側躺,像個毫無防備的困獸。
唐玉箋等了半晌,見他竟然沒了反應,只得伸手晃了晃籠子。
男人依舊毫無動靜。
唐玉箋蹙眉,覺得奇怪。
不會是個傻子吧?
她遲疑片刻,將籠子傾斜,手伸進一側摸到那人一點衣角,攥在手里將他往外拽,對方這才又動了起來,順著她的力道一點一點挪出籠子。
直到他動起來,唐玉箋才發現這個不會說話的男人身上滿是傷痕,背后更是拖出了一條長長的鎖鏈,隨著動作叮當作響,拖在地上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
出了籠子,他便緩緩倚靠在巖石旁,不知是不是困了,那雙湖藍色的眼睛又緩緩閉上,長睫沾著泥沙,卻仍能看出鼻梁高挺,唇形優美。
“怎么睡了?”
唐玉箋無意識地捻了捻指尖,忽然沒來由地想,這人或許是從水里撈出來的。
不,說不定是海里
她隨手丟開竹筐,心想自己仁至義盡了,好久沒積攢福報了也該夠了吧。
正要轉身離去,突然,一只冰涼的手扣住了她的腳踝。
霎時間,細微的酥麻感如電流般竄上脊背。
唐玉箋渾身僵直,驚恐地回過頭,以為自己被恩將仇報了。
卻見他只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踝骨,眼神純粹,像個好奇的孩童。
她的衣裙被他手上的泥沙弄臟,而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但看著唐玉箋的表情,收回了手。
印子卻留了上去。
天光隱沒,男人坐在地上靜靜出了會神,血月詭譎的紅光灑在他高挺鼻梁上,在眼窩處印下深深淺淺的暗影。
隨后,唐玉箋將手里的小瓷瓶丟到他腳旁,“我走了,這是長離用剩下的,對他沒用,給你吧。”
唐玉箋離開河谷,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嗎,行至來時的小巷,卻發現師兄師姐已不在此處。
剛轉身,額頭撞進某人懷里。
清冽淡香撲面而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玉箋抬頭,鼻尖擦過對方衣料,抬眼間,對上了長離沉靜的面容。
她有些意外,“長離,你怎么在這里?”
長離神色淡漠。
金玉城的燈火在他輪廓上跳動,明明滅滅間,無端顯出幾分壓迫感。
他緩緩松開扶在她肩頭的手,“見你遲遲未歸,出來尋你。”
唐玉箋堪堪到他胸口,仰著臉繼續道,“我找到師姐了,她和師兄一起。但他們......沒回山洞嗎?”
長離搖頭。
“那會去哪兒?”唐玉箋蹙眉,“師兄沒帶他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