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他而言,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做法。
遇到令他心生不悅的事,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讓自己冷靜,而是先處理掉任何一個可能會讓他不悅的對手。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
以他對愛的理解,如果說出來,她或許會害怕。
但她不會知道。
用她喜歡的模樣,做她喜歡的事,讓她越來越離不開自己,對長離而言,這就是愛該有的樣子。
唐玉箋已經修得仙身,睡眠對她來說已經不太重要了。
吹著晚風,晃晃悠悠,反而讓她醒了過來。
她從長離身上跳下來,繞著林子走,折了一根自己喜歡的樹枝,坐下來看月蝕。
長離在她身側坐下,抬頭和她一起看黑漆漆的天。
二人對坐,適合淺談心事。
唐玉箋仰著頭說,“從前,我就喜歡聽風聲和雨聲。”
會讓她覺得很平靜。
長離說,“我喜歡把別人珍視的東西毀掉”
“……”
長離微微一笑,“說笑的,阿玉莫要當真。”
“你最好是。”
看他表情還挺認真的,唐玉箋嘴角耷拉下去。
長離的肩膀貼上來,攔住了她的去路。他的身影與唐玉箋交錯,半邊身子重疊在一起。唐玉箋有些不理解,他為什么要與自己靠得這么近。
晚風帶著寒涼,而長離身上溫暖的氣息恰好沖淡了夜晚林間的寒意。
他抬手一拉,唐玉箋重新坐下來,看到他唇瓣開合,聲音很輕,“阿玉喜歡仙域嗎?”
唐玉箋視線勉強從他嫣紅的唇瓣上移開,克制自己不去想它們軟軟的觸感。
聞言真的想了一下,有些糾結,“勉強稱得上喜歡。”
勉強為什么還要修煉成仙?
長離不動聲色,又問,“阿玉之前為什么那么想要成仙?”
唐玉箋說,“想要被人看得起,不想再隨意受人欺凌。”
她學了些仙術,確實有些效用,但只要知道她是妖族出身的,還是會有人稱她為“妖孽”,比如關輕。
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大概是今晚太過寧靜,唐玉箋便將這些話說了出來。
“我前世是人,原來死了就是死了,但不知怎么回事,亡魂到了這里,附生于不知被誰丟在山上的卷軸上,被卷軸庇佑,和它共生。”
“有點意識,但渾渾噩噩的,沒辦法思考,感覺好像隨時還會散了魂魄死去。”
“記得好像有一天,山上路過了一位仙人,看到我,就將我點化了,還給我起了名字,叫玉箋。”
再后來,她被迫離開了榣山,最后被唐二小姐撿上了畫舫。
唐玉箋說,“我有些不記得那個仙人了。總想感謝他,是他讓我又活了過來,給了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但一直見不到他,就想著,他既然是謫仙,那我成了仙,是不是就能見到他了呢?”
長離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的側臉。
他想,唐玉箋說得對,他確實該至少放平心態。若不是唐玉箋提到的那個謫仙,他大抵是見不到她的。
這樣想,他應該感謝那個人。
然而長離不可抑制地感到厭煩,臉上流露出些許不解。
想要成仙竟只是為了去見一個人,見一個自己都不記得的人。
長離的狹長鳳眸微微瞇起,緩慢思考。
在他的世界里,沒有什么是值得感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