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神色漸柔,想起來以前她曾絮絮叨叨說過的愿望。
以后想要一方依山傍水的宅院。
檐下種滿她喜歡吃的桃樹,推開窗便能見著溪澗的游魚,后山要能捕魚打獵,還得挨著繁華城池,晨起吃剛出籠的蟹粉湯包,下午能在熱鬧的地方聽曲,整日有逛不完的酒樓和看不完的話本……
長離忽地輕笑出聲。
他知道處理完西荒的這一切后,要去做什么了。
他要去給她找一幢這樣的宅子。
金眸中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浮現,他往里走,走過錯落的亭臺,出神地想,若是夢境,莫非這是唐玉箋在人間時住過的地方?
她見過,所以夢到了。
可往外走著走著,忽然覺得不一樣。
不對,這里絕非人間。
透過低矮的院墻,依稀能看到周遭別的建筑,飛檐雕棟,紅墻閣樓,這是妖界與魔域的交界之處。
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長離推開門,一路向前,看到一片漆黑的海。
海水深邃幽暗,隱隱透出些不祥。
無盡海。
阿玉何時來到這處?
周圍還有許多長相各異的行人,多數是魔化了的妖物,卻還保留著思維,能正常對話。
這些大抵是畫皮鬼收來當作戲班用的那些怨魂厲鬼,被拉進夢妖四前迸發的妖力里,不知不覺就扮演起了唐玉箋夢境中的人物。
他繼續推門往外走,聽到了一聲熟悉的笑聲,接著便看見熟悉的白發姑娘背著一只竹編的背簍,從一戶人家推門走出來。
擺手似乎在和屋子里的人告別,“我還回來做客的,明天見。”
他目光柔和,貪婪地看著笑眼盈盈的唐玉箋。
對方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同時,他不自覺擋了一下她的路。
于是唐玉箋抬頭,看到了他。
“阿玉。”長離柔聲。
唐玉箋看到他,眼睛亮了亮,“這位公子,你長得好生俊俏,我怎么沒見過你?你是哪里來的?”
長離說,“我是來尋你的,阿玉。”
“阿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里有玉字?”她搖頭說,“不過別人都喊我玉箋,沒有人喊我阿玉。”
夢妖為了讓人迷失在夢境里,通常會模糊掉一部分最近發生的事的記憶,讓人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唐玉箋這些日子與他朝夕相處,此刻被隱去了,不記得他是正常的。
長離出神時,聽到唐玉箋問,“你是哪戶人家的?你是我附近的鄰居嗎?”
長離莫名不想破壞她的夢,點頭稱是。
于是就看見唐玉箋摘下小背簍,將里面的東西遞給他,“這些都是我平時愛吃的,送給你,我們交個朋友好不好?”
長離收到她的禮物,愣了愣,“阿玉送我這些?想通我交好?”
知道吃東西帶不出夢境,他心里涌過濃濃的遺憾。
但他仍是將這些東西很好地握在手心,點頭,“好,當然好。”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謝謝你。”
“這些都是小玉做的。”她說,“他說拿著這些交朋友,別人定是愿意同我交朋友。”
然后她抬眼看向長離,彎著眼睛說,“他說得對,你這么俊俏的公子也愿意同我交朋友,我很開心。”
長離仍是含笑,只是眉眼多上了一絲疑惑,“小玉是誰?你不就是小玉?”
唐玉箋挑眉,看起來很驚訝的樣子,“我是大玉,我是遇見,怎么還分大于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