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車廂狹小,就像躺在棺材里一樣。
唐玉箋閉著眼捂著耳朵,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會害怕黑害怕密閉的地方。
她在馬車里將太一不聿罵了一個遍。
也不知道她一個死人怎么得罪他了,這不是對她使用冷暴力嗎……這樣說也不太對,畢竟太一眼里看不見她,馬車上那具尸首也不會說話,一直對一個死人說話才是奇怪。
這樣一想,太一不聿倒也沒錯。
日后說不定還會把自己埋起來。
唐玉箋自我安慰,好歹現在他只是不理她,還沒有把她埋進土里。
……他們天族應該沒有火化那一套吧?
她正閉著眼瑟瑟發抖的時候,忽覺一陣冷風灌入。
車簾被人掀開了。
唐玉箋的心一跳。
是他回來了嗎?
她睜開眼,眼中那點希冀轉瞬便溺死在絕望里。
昏黃躍光下,映出兩個陌生凡人貪婪的面孔。
“這馬車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我還沒見過這么寬敞的轎子……”
“快,看看車上有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有人鉆進車廂,驚呼一聲,“咦,車上有個人!”
那人正準備逃跑,卻被另一個人一把拽住,腳步頓下,
“等等!小聲些,你看,這人沒反應……”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唐玉箋就在簾子邊,眼睜睜看著他們突然露出古怪的獰笑。
她轉過頭,一陣極其不好的預感涌上來。
的確,里面那具沒了魂魄的身體看起來像是安然睡去了一樣,沒有人會認為那是具尸首。
天族的身體不腐不朽,面容依舊鮮活如生,看起來就是一個睡著了的美人。
結合周遭煙花相柳歌舞升平的氛圍,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悄悄溜出府邸的某個富貴人家的小姐,趁著夜色到繁華處尋歡作樂,不勝酒力而獨自在馬車里安睡。
“他娘的,老子還沒見過這么標致的。”男人咽著唾沫往馬車深處爬,一雙臟手直往她身上探去。
“這是睡著了還是暈了?”
“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被人碰了一把,那具身體毫無意外的向一側倒去。
頭朝下磕在地上,白皙的面容貼著地,一頭長發散亂下去。
男人驚呼一聲,猛地朝后退,“是個死人!”
“真晦氣!”
“快拿了東西走。”
男人卻紅了眼,“就算是個死人,老子也沒見過這么漂亮的死人,身上還軟著,剛死。”
“老三,你可別犯渾!”
天族的美貌,放在凡間,足以變成災禍。
七分顏色已足以擾亂凡心,更何況天族仙娥之姿,足以惑人心智,攝魄奪魂。
尤其是當這種美貌失去了反抗能力,任人宰割的柔弱,更教人目眩神馳。
唐玉箋這一次真的要氣死了。
這具身體雖然不是她的原身,卻在朝夕相處間早已與她魂魄相連,如今眼睜睜看著它快要被人褻瀆,真的氣到眼紅。
可是她又沒有眼淚,哭不出來。
擋不住,趕不走。
也逃不出去。
她被困在這無形的牢籠里,徒勞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