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一想剛剛的情形,唐玉箋抿著唇,心中自己很是委屈。
她抱著手站在一旁,看著太一不聿笨拙地為自己梳理著散亂的鬢發,整理衣襟。
滿臉痛苦與執拗,不知道之前的回避是在折磨誰。
唐玉箋緩慢松了眉頭,嘆了口氣。
小聲說,“算了,原諒你。”
她在太一不聿旁邊坐下,自言自語,“下次不能再把我丟在這里了,太可怕了,簾子一放伸手不見五指。”
唐玉箋實在想不通,明明活著的時候她從不怕黑,怎么死后反而害怕了呢?
想來還是因為失去了自由,這種感覺就像活人被關在棺材里一樣,讓人窒息又無可奈何。
因為失去了選擇權,所以要是太一不聿真要把她丟在這里不管,那她就會永遠困在這馬車里。
……光是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正想再抱怨幾句,唐玉箋突然打了個寒顫,圍著太一不聿焦急地轉來轉去。
“你們天族應該不會搞下葬這種事吧?千萬別把我關進棺材里啊!”
她急得幾乎要跪地正想再抱怨幾句,“太一不聿,求你了!我前段時間待你不薄,我不是一直溫暖你呵護你,還帶你離開仙域嗎?”
“千萬別把我關進棺材里,求求你了!”
要是真把這具身體埋進土里,她不就得跟著永遠被困在地下?
噩夢,絕對是噩夢。
唐玉箋越想越投入,代入了一下已經開始生氣了,正想象到要罵太一不聿白眼狼的那一步,視線忽然一頓,透過掀開的簾子,看到摔落在地上的食盒。
太一不聿也不算完全沒有良心,他從酒樓出來的時候還是給她帶了飯菜,一如他們在靈寶鎮時的那樣。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帶,總之就這樣帶出來了。
明明她也吃不到。
唐玉箋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消失,也沉默下去。
終于聽見身邊人沙啞的懺悔。
“是因為我。”
那一夜過后,少年眉眼間的青澀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冷的銳利。
與此同時,唐玉箋卻發覺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昏沉。
她時常感到沒來由的困倦,思緒漸漸模糊。有時只是稍稍閉眼,再睜開時,卻發現周遭的景象已然天翻地覆,人事物都多有不同。
她明明只是抹孤魂。
魂魄也會困倦嗎?
還是說……她要消失了?
又一次閉上眼,再睜開時,唐玉箋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人便是在她這具肉身死之前,在云端看到的那個說幾個年輕人抓錯了人的太一氏族長老。
“家主若是仍要冥頑不靈,那老朽怕是要多有得罪了。”
唐玉箋昏昏沉沉地轉過頭,看到太一不聿被困在陣法里,渾身是傷,負隅頑抗。
這讓唐玉箋有些意外。
太一不聿在她眼中一直是強大到可怕的存在,怎么忽然變得這么狼狽?
而下一刻,她就明白了問題所在。
因為她看到自己身旁不遠處,被幾個太一氏族人鉗制住的那具身體。
這樣想來,太一氏族前段時間消失不見,恐怕是在暗中觀察,發現了這具身體對太一不聿的重要性之后,不知怎么奪走了唐玉箋的身體,用于控制太一不聿。
怪不得周遭的景色也有些眼熟。
初醒時唐玉箋沒有仔細觀察,現在才發現,她大概又回到了仙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