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鈺從容自若,一下一下撫著懷中人的長發,能從外溢的靈氣感受到他曾經的師尊有多生氣。
這是玉珩此生,第二次看到這個畫面。
上一次還是在西荒,那只屠遍妖界的血鳳也是這般將唐玉箋抱在懷中,刻意引他出來。
事情好像重演了。
眼前的畫面,與西荒那一幕漸漸重合。
昔日最為挑剔的燭鈺倚在軟榻上,墨發自肩上垂落,身處于凡間陋室,周身卻依舊縈繞著清冷孤高的氣韻,像是仍高居九重天的天君。
屋內乍一看陳設破舊,斑駁的土墻,缺角的木桌,皆由一道精妙的障眼法覆蓋。
障眼法之下,屋內早已是金堆玉砌,處處華貴。
兩人都在等對方先出手,將這虛偽的平和徹底擊碎。
唐玉箋睡得安然,對于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危險,一無所知。
燭鈺撩開眼皮,漆黑的眸子疏淡地望向窗邊,箍在懷中姑娘腰間的修長手臂不動聲色地收緊,呈現出兼具占有與庇護的姿態。
“玉珩。”
于燭龍而言,任何窺探的目光都是對他領地的侵犯,任何靠近的身影都是威脅。
燭鈺狹長漆黑的眼眸中浮起一層不加掩飾的冷意,像是蓄勢待發,隨時都能將任何敢于侵犯這片領域的外人絞殺。
“好久不見。”
玉珩淡聲提醒他,“你該喊我師尊。”
“是嗎?”
燭鈺嗓音里帶著滿足后的倦意,目光漫不經心地看著門外那個教導了自己兩百年的身影。
昔日恪守的禮儀與尊卑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他只慵懶地抬了抬眼,繼續道,“我以為你早該清楚,自上次人間一戰,你我之間那點師徒情分早已盡了。”
周遭又冷了幾分。
燭鈺恍若未覺,將懷中人往上面輕輕托了下,姿態親昵自然。一手握住她纖細的足踝,輕輕擱在自己膝上遮住。
姑娘勾在他脖頸上的手臂自他肩頭滑下來,衣袖卷上去一截,露出一段白皙的肌膚,上面布滿了點點紅痕,曖昧地蔓延到衣袖深處,令人浮想聯翩。
燭鈺偏過頭,墨色長發隨之垂落,冷白的頸側肌膚上有幾道淺淡的抓痕。
像被貓撓了一下。
一看便出自凡人細軟的手指,雖無法刺破他的皮膚,卻也足以在動情之時留下痕跡。
可想而知,他都對她,在這間屋子,做了什么。
玉珩眼瞳微微收縮,周身空氣在這一瞬驟然凝結成冰。
他的夫人,從發梢到指尖,都應該只能染上他一個人的氣息。
“放開她。”
玉珩的聲音不高,卻極冷,攜著一股凜冽的威壓席卷而至。
破敗的院落中瞬間凝上一層白霜。
燭鈺聞言非但沒松手,反而將懷中人更深地攏進自己懷中。
寬大衣袖將她遮得嚴嚴實實。
他抬眸,臉上亦是面無表情,只冷冷吐出三個字,
“憑什么?”
“我說過,”玉珩周身靈氣翻涌,眸中像是結了冰,“她是你師娘。”
“師娘?”
燭鈺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東西,怕吵醒懷中熟睡的姑娘,才沒有發出聲音。
他冷眼看著門外之人,“玉珩,你似乎又忘了,她是本君的天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