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團練吞了一口口水,這時候也顧不得丟人了,還是性命要緊,直接推脫說:“并非卑職不愿盡力,但卑職并未經歷過實戰,也只帶過廂軍,不曾帶過禁軍……
相公提到讓下面的指揮使去,說不定還真是一招妙著!那個楊志,他雖然只帶了五百人,但他可是禁軍出身,聽說他那營,去年冬天受雇于地方服徭役時,還刻苦操練,說不定可以一戰!”
朱勔聽了,簡直要翻白眼。他當然也知道那個楊志可戰,但楊志手頭的兵太少了,而且楊志此前似乎和趙子稱關系不錯,趙子稱還用姑蘇縣的錢糧雇傭他服冬季徭役,對他待遇給足了。
朱勔也是有腦子的,他最近一直在回避調動楊志,就怕楊志心向趙子稱、而趙子稱已經被自己抓進牢里軟禁起來了。此刻叛軍已經殺破了至少三州之地,他怎么敢再隨便調動楊志?
他一咬牙,強迫董超出戰道:“楊志所部,有可能人心不穩,不能調動,你難道不知?就算要用其兵,也不能用其將,你自去帶他的兵一起出戰,但你要自己學會甄別,把那些去年秋天從汴京回來后、再跟著楊志一起入伍的軍官全部換掉,以免尾大不掉!”
朱勔的吩咐都詳細到這種程度了,董超也只能先去試試。
但是他很快發現,楊志的兵并不是那么好調動的。楊志似乎在找各種辦法拖延時間,不是找不到責任軍官,就是軍械、物資沒有齊備,無法調動。
這些林林總總的借口本身并不重要,一支軍隊要想拖延出兵,總能找到理由多拖幾天的。
關鍵是董超意識到,楊志等人應該是在等變故,等來自朝廷的變故。一時之間,蘇州城內各種風言風語傳遍了,都是說“方臘再鬧大一點,官家必誅朱勔以謝天下”,所以觀望的氛圍極為濃厚。
甚至不光是楊志的兵這樣,連董超自己手下那些其他營的本地廂軍,也有濃厚的觀望氛圍,想看著朱勔失勢的人實在不少。
朱勔急得不行,倉促之間只好再找手下的文官們商議對策。
最后,還是朱勔的走狗之一、通判魏憲的老對頭、蘇州知州趙霖,幫朱勔出了一個餿主意。
“相公,為今之計,只能想想有沒辦法抓住趙子稱和方臘勾結的證據了,哪怕只抓住一點蛛絲馬跡,說趙子稱是方臘的內應,今日之局便可解開!”
趙霖雖然跟趙子稱無冤無仇,此前并無太多交集,但他跟朱勔的綁定已經太深了。
之前許多年里,他幫朱勔干的臟活太多,為了幫朱勔運輸花石綱、整治運河條件、勒索蘇州本地富戶也勒索得太狠。
連《宋史.朱勔傳》里都明明白白寫了“趙霖建三十六浦閘,興必不可成之功,天方大寒,役死者相枕藉。霖志在媚勔,益加苛虐,吳、越不勝其苦”。
光這句“霖志在媚勔,益加苛虐”,就注定了朱勔如果完蛋,趙霖肯定得跟著陪葬。他沒有機會跳車,也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朱勔思前想后,覺得趙霖所言有道理,方臘的造反雖然是印證了趙子稱的猜測,但反過來,也可以誣陷成是趙子稱勾結了方臘、他們就是做了局一正一反想要陷害他朱勔!只要抓住兩人有勾結的證據,那么多大的坎都能過去了!
不過,就在朱勔自覺看到希望時,他很快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但趙子稱可是大宋宗室,天下哪有姓趙的跟叛軍勾結的道理?官家也不可能信啊,叛軍反的就是趙家的基業。”
趙霖雖然也姓趙,但他并不是宗室,就只是普通的姓趙而已,他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繼續獻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