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了士大夫,損害了國家嘛!
與士大夫自身而言,的確很好,可對于天下而言,卻是害多而益少!”
李琪愣住,滿是愕然的望向劉伯溫。
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劉伯溫這等純粹的文人口中說出來的。
“一派胡言!
若非是與士大夫共天下,宋朝哪里能存在三百年?!
趙普,寇準,范仲淹,包拯,王安石,歐陽修……這些哪一個不是一時人杰?”
李善長再忍不住,勃然色變。
“若非君與士大夫共天下,終宋一朝,豈能到死都收不回幽云十六州?
豈能對外一敗再敗,丟西域,丟西南……后面更是發生欺辱至極的靖康恥?
豈能宋遼金三史并存?
你說的對,這些人都是一時人杰!
不僅是他們,其余那些通過科考,一層層殺上去的人,又有幾個是蠢材?
單拎出來,哪個都能拿得出手。
可為什么這些人杰,湊到一塊后就什么正事都干不出來,哪哪都憋屈,哪哪都屈辱呢?
十八個人亂當家,不是什么好事!
或許在遇到特別不好的君主時,能讓局面稍微好點,可弊端更大。
想要做什么事,都有人去拉扯,根本難以匯集起全國力量辦大事!
人總歸不能只考慮自身,到了一定位置,終究是要著眼于天下,著眼于整個華夏,私心太重是成不了事的。
哪怕一時得意,卻也終究逃不過昭昭青史!”
劉伯溫盯著李善長,言辭激烈。
說的這話,和指著李善長鼻子罵沒什么區別了。
“劉伯溫,你少在這里放屁!別整天把自己整的和圣人一樣!
開口天下萬民,閉口家國大義,黎民蒼生!
為這大明,你付出的還沒有我多!
立下的功勞也沒我大!
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說這話?
在我面前充大尾巴狼,你還差的遠!
你劉伯溫這會兒說的輕巧,等今后刀子砍到你頭上了,我看你還能不能再這般輕松,還能不能再這樣蔑視君與士大夫共天下!
別人讓你喊聲上位,真就把你劉伯溫喊迷糊了,連士人的根本利益都不顧了?!”
“真有那么一天,我還是這個看法!
君與士大夫共天下不是好事,刑不上士大夫也不是好事,會讓太多人失敬畏之心,胡作非為!
我一向都是這般認為,和喊不喊上位,沒什么關系。”
劉伯溫清瘦的面龐,滿是剛毅果決。
“豎子不足與謀!”
李善長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握住了劉伯溫的衣服領子,拳頭捏的咯吱吱作響。
亭子外的李琪見此為之大驚的同時,也分外的懵逼。
這就是頂級文臣之間的會談嗎?
不僅僅沒有想象之中的引經據典,各種云山霧罩的打機鋒,反而直接就吵了起來。
這就不說了,現在居然還要動手?
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一臉懵逼他,忙沖到亭子內拉住他老父親的手,讓自己爹別動手。
就劉伯溫這瘦弱的樣子,真被他爹捶兩拳,順勢往地上一躺,那訛起人來沒任何商量。
依照劉伯溫的身份地位,這事一旦真的發生,那可就真不好說了。
甚至于,李琪此時覺得劉伯溫此番前來,說不定還真就打著激怒自己爹,讓自己爹捶他一頓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為謀!言盡于此,好自為之!”
劉伯溫沒有理會被李善長扯亂的衣服,依舊一臉剛毅的望著李善長回應。
說罷,一甩袍袖,轉身離開。
李善長掙脫李琪的拉扯,抄起石桌上精致的紫砂壺,對著劉伯溫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