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他對這些,完全不知情一般。
吳忠的目光有些躲閃。
但片刻后,還是鼓足勇氣,望著他爹道:“偷偷運輸龍江寶船廠的大海船,賣給方部海寇的事,孩兒都已經知道了。
爹,收手吧。”
他的聲音里帶著猶豫,卻又說的很認真。
吳禎臉上的風輕云淡沒有消失。
背在伸手背后,握著鐵核桃的手,卻不自覺的用了力。
“你這孩子,說啥胡話呢?
誰與你說的這些?
你爹我咋可能干這些事情。”
吳忠的目光從他爹臉上移開,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從哪里得到的消息,這話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告訴他爹的。
不然,依照自己爹的脾氣,與自己說這些的人,絕對沒有什么好下場。
房間之內,一時間陷入到了沉默里。
“這事,我是不想讓你知道的。
有些時候知道的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多知道一份事情,就多一份煩惱。”
這種沉默持續一會兒后,吳禎率先開了口。
聲音顯得低沉,已經不復之前的那種的云淡風輕。
“我想要你一直活在光明里,不接觸黑暗。
現在看來,我的想法還是有些不太對。
光明和黑暗,本就是都存在于世間的。
哪怕是皇帝,也沒有辦法讓他的兒子只看到光明,不經歷人間的黑暗。
你也逐漸長大了,一轉眼竟是比你爹我都高了。
我終究會老去,爵位是你的,擔子也終究會落到你身上。
也確實該讓你逐漸的看看,完整的人間了。
不然,這副擔子你擔不起來,今后肯定會吃虧。”
他看著吳忠,眼里有著欣慰,又有諸多時光易逝的感慨。
“爹。”
吳忠抬起頭,望著吳禎喊了一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這事情,和你所聽到的不太一樣。
大海船,我這里確實賣給海寇了。
但不是為賺錢。
說實話,咱們家已經不缺這些錢了。
沒這些錢日子一樣過,有了這些錢,日子也不會有什么改善。
我這樣做,是為了大明考慮,是為了平衡海上的勢力。
陳部海寇弄了十二艘兩千料的大海船,實力大漲。
方部海寇根本打不過。
我這里要是不加以干涉,陳部海寇必然能吞并方部海寇。
到時候海上一家獨大,陳部海寇無人可制,必將為禍一方,難以制衡。
就像皇帝在有了巢湖水師之后,還會再設一部水師,讓你伯父和我領著一樣。
我把船賣給方部海寇,也是為之相互制衡。
防止海面上出現一家獨大的事。”
吳禎這話說的是語重心長,道盡了他的苦心孤詣。
吳忠的神色動了動:
“爹,這種雙方制衡,不是應該聯合弱的一方,去打強的那一方嗎?
誰強就打誰。
您現在幫助弱的,也變的和強的一樣強,那……今后要是他們聯合一起,來攻打咱們呢?”
吳禎聞言,頗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