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南下,軍馬疲敝,徐州兵以逸待勞,對上我軍本不該落入下風。”
“如今卻選擇了固守,只恐別有圖謀。”
“末將以為,劉備李翊這君臣二人,未可輕視也。”
袁譚嘴角微微翹起,目光滿是輕蔑之色。
“李翊之名,我也聽說過一二。”
“據我所知,彼不過一黃口小兒,又有何懼哉?”
“倒是儁乂你,身為我軍中宿將,尚未接戰便如此懼怕一少年人,誠為三軍恥笑耳!”
袁譚天性驕縱傲慢,無情地嘲諷張郃。
其實,方才張郃與郭圖都在勸諫袁譚大意不得。
可袁譚偏偏盯著張郃一個人罵。
一方面,是因為郭圖這人確實善于諂媚,話說得委婉。
而張郃表述太直,在袁譚聽來有長敵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之意。
另一方面,則是立場問題。
張郃是韓馥舊將,投靠袁紹后,直屬于袁紹本人。
在袁家立嗣之爭中,并未著急站隊。
不像郭圖,他雖為袁氏效力。
但他本人其實是潁川士人。
去往河北,完全是為了避難的。
與之同去的,還有荀彧、郭嘉,只是兩人都沒看上袁紹而已。
郭圖人雖留在河北,但過得卻相當不愉快。
河北士人早已將本地利益給瓜分完了。
河南士人與河北士人又一直不對付,誰也瞧不起誰。
所以當河北士人在立嗣斗爭中,清一色站隊袁尚時。
以郭圖、辛評為首的河南士人,果斷選擇了袁譚。
郭圖確實是盡心竭力輔佐袁譚,不為別的。
一旦袁譚將來繼承袁家基業,他們這些河南士人便有從龍之功,立馬翻身做主人。
那些被河北士人瓜分完的美職,也都會重新易主。
對于郭圖這樣的自己人,袁譚自然要友善些。
張郃于他而言,至多只能算是“外人”,自然不客氣。
由此,也能看出袁家內部的斗爭已經相當激烈,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罷了。”
袁譚放下自己的驕傲。
“這劉玄德一直堅守不戰,也不是辦法,或許那李翊真有幾分詐計。”
“若當真俄延下去,我軍也難以久持。”
“諸公有何妙策啊?”
袁譚一邊問計,一邊又暗自覺得奇怪。
他的探馬明明探聽到郭貢、袁術同時出兵了。
劉備分身乏術,不可能同時應付的了三路兵馬。
現在他既然出現在了瑯琊,與袁軍相持。
按理說,他應該是最渴望先結束戰爭的,怎么會選擇與自己打持久戰呢?
張郃不假思索,提議道:
“今青州未定,樂安空虛,萬一劉備使人繞襲。”
“則我軍有來路,無歸路矣。”
“今久戰未果,不若退回青州,修好劉備。”
“待日后徐州有變,再伺機而動。”
張郃作為一員不站隊的河北武將,出發點自然是為大局考慮。
他的建議,完全是為了袁氏著想。
這也是袁紹定下的戰略方針。
“爾這匹夫,說些什么瘋言!”
袁譚臉色一沉,拍案怒叱道:
“今我大軍橫掃瑯琊,北部縣城一夕而落,瑯琊不日可取。”
“汝卻勸我撤軍回青州,是何用意?”
現在撤軍,就等于要把之前的戰果全部吐出來。
因為袁譚不可能直接管理這些打下的縣城。
一旦他帶大軍撤走,都不用劉備出手,只需派一支小股部隊,便能輕易將失地收復。
那袁譚這一趟不是白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