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已是怨聲載道,地方官員多次上書請求寬免期限。”
言訖,孫乾又指了指案上的書卷。
“這些都是徐州官員,彈劾郯侯的竹帛。”
“他們認為郯侯現在是窮兵黷武,徒費民力。”
“紛紛上書,要求主公,下令召回郯侯。”
“停止征遼事宜。”
什么!?
劉備眉頭皺起,萬沒想到仗好不容易打到最關鍵的時刻,結果敵人還沒有反撲。
倒是自己人先掉鏈子了。
“……主公,您看該如何是好?”
孫乾偷偷看了眼劉備的眼色,不敢發表意見。
劉備盛怒,大手一揮:
“將上書臣子的名字都記下來。”
“然后召他們來大堂議事!”
“……是。”
孫乾喏喏而退。
未過多久,包括諸葛亮、魯肅在內的徐州諸臣紛紛來到大堂。
劉備高坐于席上,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皆不知道劉備這是要干什么。
劉備闔上雙目養神,晾了群臣許久。
這才緩緩睜眼開口:
“備嘗聽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今郯侯親臨矢石,爾等坐議堂上,安居下邳,豈知征遼辛苦?”
“徐州風雪不比遼東,郯侯每餐與士卒同釜,臥不解甲者六十余日!”
“郯侯如此舍生忘死,難道是為了一己私欲?”
劉備厲聲質問群臣,聲音振聾發聵。
群臣見劉備盛怒,無不俯伏,莫敢仰視。
劉備的性格從來都不是“好好先生”,他一旦生氣了,那是三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而劉備之所以如此生氣,
是因為就算李翊征遼東有錯,可仗都已經打到這個份兒上。
眼看就要分出勝負,群臣竟齊聲出來指責李翊窮兵黷武,虛耗國力。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
此前李翊在時,與劉備君臣合力,說打哪里就打哪里。
也未見群臣膽敢多言一句。
而今不過打了三個多月的遼東,群臣便大發牢騷。
莫不是真以為李翊走了,我劉備就收拾不了你們嗎?
劉備按劍下階,走至曲陽令張軼面前,目若閃電:
“張曲陽,我適才看過你的上書了。”
“你在書中言道,說郯侯是‘黷武’,‘好戰’。”
“汝可知去歲遼東擄我邊民三萬余眾?”
“可知公孫度私造龍輦,九旒,設旄頭羽騎,欲僭稱燕王,裂我疆土?”
張軼出汗如漿,不敢應答。
劉備冷聲一笑,掠過張軼,復顧群臣:
“郯侯軍中,士卒凍墮指者十之二三,猶日夜攻城。”
“爾等在徐州錦衣玉食,大購歌姬,如今卻反誣忠良!”
言訖,劉備背起手,沉聲喊一聲:“孔明!”
諸葛亮應聲趨前:“臣在!”
“備記得當年在驛館中,卿曾言‘孫權據有江東之土,已歷三世’。”
“今公孫度據遼東幾何?”
孔明答:“已陲遼十五年矣。”
劉備冷笑道:
“十五載割據,爾等不言‘黷武’。”
“今郯侯不過出兵三月,便成罪過?”
張軼冷汗直冒,瑟瑟發抖不能言。
劉備拔出佩劍,照著案椅便是一劍。
劍光乍現,案椅應聲而斷。
“昔吾與云長、益德、子玉起兵之時,嘗見腐儒搖唇鼓舌,未戰而先謀退路——”
“……哼,自今日始,再有謗軍者,視如此案!”
堂中文武盡皆震悚,汗透重衣。
據當事人回憶,當時堂中寒氣逼人。
而劉備怒發沖冠,竟蒸融檐冰,屋外積雪盡為熱氣所融。
劉備既訓斥完群臣,又命人革去曲陽令張軼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