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芳聞言失色,失箸于地,愕然不能語。
喝酒喝得正盡興,好端端的,自己市級的高官突然沒了。
而且還是自己的妹夫,給罷免的。
這讓麋芳滿臉錯愕。
左右親信多賴麋芳吃飯,生怕他走了之后,換一個嚴苛精明的主上來,便紛紛進言道:
“府君貴為丞相姻戚,竟不得尺寸之利!”
“今甄氏總領河北商路,貨殖之權盡歸其門。”
“麋氏累世巨賈,今反為甄氏所制。”
“丞相此意,實難測也!”
原先麋家一直總攬劉營的商貿。
當老劉滅了袁氏,占領北方之地后。
麋家都以為北方的商品貿易,也會被他們家給壟斷。
而當李翊上臺,總領北方事務之后。
麋家更加欣喜,以為有了妹夫撐腰,河北商路必將盡歸麋氏所有。
可現實卻狠狠抽了麋家一個大嘴巴子。
李翊把北方的國營商貿,盡數交給了甄家。
不僅把甄家唯一的男丁,用為了相府上的功曹。
還把甄氏女,用為了記室。
許佩劍出入,秩比六百石。
一番操作下來,甄家的名望不僅在河北得到了穩固,還進一步的水漲船高了。
莫說沒有李翊撐腰,麋家就是想通過正常手段跟甄家競爭,也競爭不贏了。
本來李翊沒有把河北的商路給麋家,已經令麋芳十分不滿了。
如今,又突然免了他的職。
這讓麋芳大感寒心,默然良久過后,徐徐嘆道:
“吾妹無出,在河北深不易也……”
顯然,麋芳也看出來了。
李翊在北方的許多操作,都暗藏削弱麋家影響力的冷箭。
到現在,更是連演都不演了。
麋芳將一切歸咎于妹妹肚子不爭氣,沒有生兒子。
要不然,豈能被甄家蹬鼻子上臉?
“……罷,且去看看!”
麋芳即卸了大印,掛于案上。
然后罷宴整裝,奔下邳而去。
此時,李翊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要走了。
正好麋芳也回到下邳了,即詣求見。
李翊方批閱軍書,聞報遽起。
親迎于階下,執其手,噓寒問暖:
“……內兄,遠來辛苦了。”
麋芳忿然作色,長揖不拜。
時關平在側,見麋芳如此無禮,心中大感不悅。
正欲出聲斥責,又覺這是丞相自己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又哪里好多嘴呢?
便強忍不發。
然左右侍衛平日多受李翊恩惠,感念其德,倍為敬之。
見此情景,都面色不豫。
李翊乃問:“內兄何故如此?”
麋芳詰然道:
“麋某何德何能,當得了丞相的內兄?”
李翊乃笑問道:
“內兄此話,翊卻不得解。”
麋芳悶哼一聲,沉聲說道:
“……丞相恕罪,芳敢陳僭越之言。”
“昔丞相初出山野之時,不過白身寒士,名微眾寡,一名不文。”
“乃齊王做媒,使攀麋氏之門。”
“借我族之勢,方立根基,乃入徐土清流之列。”
“向使丞相若非麋家之婿,縱齊王青眼相加,焉能致今日之位?。”
“不知芳言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