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不必再勸,孤意已決。”
“河北將領那邊,就請丞相親自前去安撫。”
言畢,目視李翊。
李翊迎上劉備的目光,默然良久,旋即頓首道:
“……大王……圣明。”
李翊默然地退出了營帳。
他并未繼續向劉備爭取。
他知道劉備的脾氣,一旦決定好的事,誰都勸不回來。
并且李翊也不打算繼續勸說,
因為他與老劉共事十年有余,豈會不知老劉心中所想?
李翊看得出來,老劉就是想砍河北人一刀。
畢竟河北不是老劉的政治核心,徐州才是。
但偏偏河北又太富了,能征善戰的將領又多,手上都有獨立的部曲。
老劉倒不是沖著李翊去的,但卻是沖著李翊手下那幫人去的。
作為一個主公,你不玩制衡是不行的。
劉備已經把國家的二號權力交給了李翊,如果不壓制一下李翊手下那幫人。
就怕李翊也會被手下人給裹挾。
就拿這四方將軍之位來說,
李翊兩次嘗試為河北人爭取,這更加堅定了劉備要壓制河北人的決心。
因為他發現李翊多少有些被河北人所裹挾了。
這事兒劉備能夠理解,他從不懷疑李翊的忠心。
但正因為李翊位高權重,他身上牽扯到利益的人才多。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果李翊哪天不在了,他手底下那幫人誰來壓制?
到時候河北人個個位高權重,尾大不掉。
這無疑會成為劉備極為頭疼的問題。
……
是夜,李獨立于寒風之中,望月長嘆:
“玄德公已非復舊日徐州游俠劍客矣。”
“昔年并馬江湖,慷慨任氣。”
“今則運籌帷幄,恩威自專。”
“豈時勢造英雄耶?亦英雄變時勢耶?”
李翊把酒臨風,心中百感交集。
“吾當喜其成帝王之器乎?亦悲其失故人之真乎?”
劉備的政治手腕,已非舊日可比。
這是李翊希望看到的。
因為如果一個君主太過感情用事,是注定不能更上一層樓的。
這些年,
李翊一直努力嘗試,讓老劉擺脫身上的游俠氣,成為一個絕對的政治人物。
如今,李翊得償所愿。
在老劉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帝王之器。
可當真正看到這一天時,李翊心中卻又五味雜陳,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來。
正當李翊百感交集之時,忽覺肩頭一暖。
一件狐裘大衣,被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李翊回眸看他一眼,乃行軍參謀荀攸也。
荀攸亦為相府人員,雖在河北用事,但并不與河北人利益綁定。
他更像是相府幕僚,是與丞相一體的利益人員。
“……夜寒露重,丞相千萬保重身體。”
荀攸為李翊披上衣服,溫聲說道。
呵。
李翊擺手笑道:
“……公達,此時并無丞相,唯有故人耳。”
微微一頓,又忍不住補充問道:
“適才我所言,公達可是全都聽到了?”